安阳城中气氛带着几分诡异,自宣帝在城门一通脾气大骂镇定国将军府后,许多人开始禁言百姓虽为镇国将军府鸣不平,可到底人微言轻。
酒馆中酒客哪怕醉酒,也没有人乱嚎嚎,就怕帝王暴起,派兵把他们抓进大牢。
听闻那些刑具不一百种,哪是他们这种小百姓能够享受得起的。
不了,不了,安安份份做个小百姓,且莫惹祸上身。
莫鑫与何林喜从大皇子府中出来,都静默无言。
“莫大统领,这附近可有能安置兄弟的地方。”何林喜未上过京,想要找家便宜的小店,让兄弟们能够憩上一两天。
他们会等到大皇子的身后事完全妥当之后才会回去南关。
“嗯,不如众位就到羽林军哨所住上两天。”莫鑫询问何林喜。
这群汉子,风尘扑扑,连日赶路怕是累极。
“不敢麻烦大人,我们只要找个小店,好好歇上一晚,便宜实惠就可。”军中的弟兄,有点军响都送回了家中,手中留的子儿不多,没有挥霍的本钱。
莫鑫见他们坚持,也没多劝,吩咐会办事的手下,带着何林喜几人前往实惠又干净的客栈。
阴阴冷冷的毫雨漂漂洒洒一整天,至入夜也不见停下。
江宜婷站在灵堂前,借着灯火看着扬扬细雨,怱而笑出走声来。
“皇子妃,一切都准备好了。”老妇人哑哑的声音,如同魅藏于黑暗的角落,让人毛骨悚然。
“嬷嬷,后悔吗?”江宜婷望着在黑幕沉苛的黑云,细雨如毛,在灯火下闪耀出亮光,瞬息又撞入黑暗中。
“不悔!”
有何可悔,又有何能悔?命吗?
他们不过是生存在这个世上最弱的一群蚂蚁,任着权贵踩踏,说一句“不”都不可能。
“不悔?哈哈哈”江宜婷疯狂的笑起来。
她悔!悔不该在最初之时就听之任之,让自己陷入囫囵。
她悔!悔自己懦弱不敢反抗,让豺狼为利为益送自己入虎口。
她悔!悔人生没能再重来过,放弃入慕容家的机会哪怕做一个侍女,也比这所谓的皇子妃要强。
“皇子妃!”老妇人哑着声,却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如同漂亮的雀儿,被锁在金笼玉篓,供世人赏看。
她心中有恨,恨无能,恨无份,恨无权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陪着,在这富丽的牢笼中消磨一生。
“人都齐了?”江宜婷拭去眼泪,恢复如初。
“都齐了,按您的吩咐,长桌三十二道热菜,冷盘果点酒水都备下了,只等你入席。”
灵堂的隔间,一张大大的圆桌,十几个下人围绕而站,形色恭敬。
江宜婷坐在上首,看着众人,哽咽道:“都坐吧。”
“是,小姐。”几年来的陪伴,大皇子府中的规矩并不严苛,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主子也不刁难,每月的例银只有多没有少的。
如今府中情况大变,他们不知仅存的主人又何安的排,更不明白,今晚的大宴有何意义?
江宜婷先动了筷子,道:“都吃吧,来大皇子府几年,除了年节,可难得吃这样一顿。”她嫁的不是大皇子,而是嫁了皇子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