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岁的桑弥也曾哭着鼻子质问郑禾修,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两人见面就要打起来,郑禾修也不过九岁左右,看着眼前的团子哭成泪人,郑禾修也不忍心,心软之后,却还是拉着一张高傲自大的脸斜睨着桑弥:“你别哭了,等下次来了我告诉你。”
可是等下次,桑弥再也没等到,等到的就是郑禾修失踪的消息,想到这里,桑弥也不得黯然,毕竟小时的玩伴,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理了理思绪,将心中早已存在的疑虑一条一条列了出来:“当年,派去镇压漫荼族的是黑泽军,只是想让漫荼族的人不做越矩的举措,以免那背后之人抓住丝毫马脚,可是为什么最后却大肆屠杀漫荼族,明明那时候镇漠军的大将军云泽已经将种植沙漫荼的圣地找了出来,皇上旨意只是销毁沙漫荼,但是却被别人先行一步,你说,黑泽军的将军,会如何?”
有些事情,桑弥也从未知情,只是前世在虞城与云野相处,实在无聊,便问了一些事情,云野竟然也轻描淡写讲给桑弥听,可把桑弥乐坏了。
这日岐之战,其中云泽大将军,就是云野的父亲,所以当时的情景,云野也是知晓。云泽大将军先找到了漫荼圣地也是事实,只不过没有对外宣扬,也从未利用此事当做军功。
挽疏一听寒毛竖立,虽心头有疑问,却未问出,嗓子有些干哑:“你是说,他为了邀功,才屠族?”
“恐怕,除了邀功,还有两族的圣物。”
……
悠闲漫步回到家中之后,换下不整洁的衣衫,斜靠美人塌之上,看着窗外,天空之上,月明星稀,薄云轻雾,朦朦胧胧挡住半边星夜,好似有东西盖在了眼前一般,但是眼角已经看到一丝微光了。
桑弥回想今天与挽疏的谈话,眼眸低垂了下去,耳鬓的碎发挡住了半个脸颊,看不清神色。
挽疏说她手里有沙漫荼,仔细看过之后,确定千步香中掺杂了稀碎的沙漫荼花蕊粉末,量十分的小,若不是桑弥将几日绕的香尘尽数带了过去,恐怕挽疏也分辨不出来。
量小,不足以致命,但是日头一长,便在桑弥体中沉湎了,积少成多,恐怕不容乐观,但是千步香中的麝香和苏荷香一混合,竟是将本来沙漫荼中毒迹象生生改变。
当年将偷出的沙漫荼藏了起来,细细研究,它的汁液,花瓣,花蕊,根茎,一个也不放过,当然也会和其他毒物药材混杂在一起看结果,所以,对毒和药一向敏感的挽疏一下就看出来了端倪,指出这三种的问题。
多年以来,虽没有师傅当年中毒那般痛苦,但是三中香混合,却是可以调动中毒人的心性,让其性情慢慢改变,变得意气用事,性烈如火,易浮躁易怒,动辄大发雷霆。最重要的是,它容易让人上瘾,若是一日不烧此香,便心痒难耐,更加容易变得愤怒焦躁。
挽疏给了一些清心净气,清除身体污髓的桑弥的药丸,等研究出来之后才能先出解毒的法子。
桑弥醒过来以后,也是发现了身体的问题,心境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却看不出丝毫症状。将房中看的眼花的繁琐奢华的摆设撤下去之后,熏香也一并撤了下去将屋中打扰了一番,桑弥才怀疑熏香有问题。
想到这里,心中散乱的珠子逐渐被穿了起来,郑司衍将千步香赠与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形于色,易怒难教,但是在郑司衍眼中,自己却是更加容易控制利用。
千步香中的沙漫荼,是不是郑禾修花田中的花,还不好说,姑且不说沙漫荼的来源,就是这制香之人,对药材香料了如指掌,对沙漫荼也是了解不了十分也有八分。
所以三年来桑弥身中剧毒之事并未有人发现,只是慢慢沉积,像一只躲在暗处,隐忍不发的猛兽一般,蛰伏着耐心的等待着需要他破壳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