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坐在靠窗卧榻上的叶昭瑜,梅氏眼睛闪了闪,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
“妹妹这些日子身子恢复得大好了,不若出去和其他姐姐妹妹一起玩,老呆在屋子里头也是不大好。”
叶昭瑜摇摇头,下榻对着梅氏福了身,轻声道:“这些日子,我生了病,有劳嫂嫂了。”
“诶,妹妹,你快起。”梅氏一愣,随即将叶昭瑜扶起。
她细细打量着叶昭瑜,受这几日的将养,脸上终于有了几丝血色,又细又弯的眉毛下面,漂亮的眼睛澄澈而干净,五官精致小巧,下巴的圆润消减后并不显尖细,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观之可亲。
不过才六岁的年纪,梅氏心里叹了口气。
又想起自己嫡亲的小姑子,10岁的年纪被婆母宠的嚣张跋扈,她不禁摇摇头。
叶昭瑜顺着梅氏的搀扶起了身。
她虽才六岁,可已早早遭逢人间变事,聪慧早熟,对人情世故极为敏感。
祖母离世不仅让她失去了人世间最后一个骨肉至亲,也让她的未来扑朔迷离。
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叶昭瑜略微看向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还能听见鸟雀在叽喳。
主院里,杜氏倚靠在软榻上,手里翻着府里的账簿,眉目间尽显轻松。
大丫鬟翠珠觑着她的脸色,笑着道:“夫人以后便都是享福的日子了。”
杜氏啐了她一口,自己却也止不住笑意:
“老太婆走了,这份家产我们才算拿的铁板钉钉。以后出门,看那些贱人还怎么说闲话?”
想起每次赴宴时那群背后菲薄的贱人,她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世子都没了,他们那一房就剩下个孤女。论宗族关系,咱们房老太爷与老侯爷可是同胞,一支所出,继承这侯府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老侯夫人在世前不也一直住在闽南吗?可见心里是默认了的。”
翠珠把茶递给侯夫人。
“哼,你懂什么。闽南叶家虽然是百年大族,在本朝却全靠老侯爷这一房撑着,独自在景都创下这么大一片的家业。”
杜氏轻轻摸着手中的茶盏,这上面刻的可是青花龙纹,只有着有功勋的权贵才能享有的规制。
“咱们老太爷这房虽然在宗族里和老侯爷血缘最为靠近,到底是隔了一辈。闽南老家的那群人若是联合死老太婆,这侯府还真不一定是我们的。”
“更何况那老太婆死了儿子后,就带着六丫头回了闽南,你以为她是真的想把家业悉数让给我们?“杜氏冷笑。
“她那是在警告我们,再给闽南老家那群人一些念想,两边吊着,才能保得住她自己和六丫头。”
“远的暂且不说,你看咱们这一支的二房,三房和四房,能是没什么想法的?”
翠珠恭敬着:“咱们老爷可是老太爷嫡长子,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的。”
“说到底还是那老太婆不识相,早早地向上给老爷请了延爵不就好了,偏偏搞那一出。算得多,死的早。剩下个丫头还不是任由我们收拾。”杜氏狰狞着一张脸。
这话翠珠不敢胡乱应答,只低头称是。
梅氏刚好进来,福了福身,“母亲”。
“来了。六丫头身体怎么样了?”杜氏顿时收了脸色,重新看起手中的账簿。
“已经大好了,今天还和儿媳说了两句话。儿媳想着,小孩子之间总是玩的来的,不若让六妹妹和其他几个妹妹一起听听家里的学塾,读点书,绣绣花,也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梅氏走到杜氏身边,接过翠珠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