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国师府护卫便过来搬行李。
齐霜大大咧咧地甩甩手,自己背着包袱在门口等着。
她从前是个乞丐,所有的物什还是后来国师府添置的,收拾起来轻便简单。
叶昭瑜到底挂着侯府的名头,加上梅氏心细,笔墨纸砚,衣服首饰,银子,甚至连日后进尼姑庵要用的木鱼全给她备着了,刚来的时候足足五口箱子。
杜氏想着日后反正也不用再见,况且原本侯府的财产现在全被自己攥手里了,也没说什么。
叶昭瑜原不想带这些东西,可也不能就这样扔在国师府,只好顶着齐霜吃惊的目光让护卫抬走了。
小人顶着一身灰色的长袍碎步跑到齐霜身旁,险些摔倒。
齐霜笑眯眯的,正要打趣她两句,突然直直地看向叶昭瑜身后,眼睛瞪得老大。
叶昭瑜转过身,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些。
从林之芩屋里抬出的箱子将近10口,十几个护卫站在院中,场面壮观。
林之芩趾高气扬地从屋里走出来,目光定在其余两人张大的嘴上,心里得意极了,走到人身前,鼻子面朝她俩,高傲地冷哼一声。
“这么多箱子,你们家是执意要把你彻底扫地出门啊。”齐霜可不示弱。
打蛇打七寸,话刚落,林之芩的眼睛就迅速红了,恨恨地看着齐霜。
叶昭瑜怕她俩又吵起来,刚要打圆场,一个管事走到院门口,眉头紧锁地看着她们,语气冷硬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三人只得跟上,走走绕绕,就到了国师府大门口,管事领着她们从旁边的小门出去。
大门口停了足足九辆马车,都是围帘载人的,后面还有数不清敞口拉行李的马车。
身披铠甲戴头盔的武士骑马围在两旁,整个队伍,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令人胆寒。
叶昭瑜三人被分到中间的一辆马车,刚上去,叶昭瑜就愣了一下。
里面已经坐了三个同样灰衣的小孩,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和齐霜差不多,齐齐抬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想了想,叶昭瑜坐在了另一排的最里面,随之上来的齐霜和她紧挨着。
林之芩进来,看见里面多出来的三个女孩,惊地瞪大眼睛。
她本想着屈尊和叶昭瑜,齐霜挤一个马车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又多出了三个,不禁让她那颗骄傲的贵族少女之心有些受伤,红红的眼睛从进马车后就没正常过。
马车缓缓驶动,慢慢进入了人声鼎沸的大街。
今天是年节的第一天,天子祭天地,街头巷尾挤满了人。
当然,也有人是专门来看这批即将被送去求仙问道的孩童。
寻常的百姓心底最是柔软,此起彼伏的都是:
“可怜啊。。。”
“那么小的女娃。。。”
“唉,造孽。。”
马车里,六个小孩默不作声,他们从这种类似于某种仪式的离开中感受到了一种慎重,一种人生将要发生转变的不安和焦虑。
马车哒哒地驶离景都,车外的声音逐渐变小,远去。
从此,海阔天空。
平山书院位于大崇北境延绵山脉的一处山林中,据说已经不属于大崇的国土。
每一任国师都出自平山书院,个个道法高深,护佑大崇这么多年风调雨顺。
因此皇族虽然有意压制,但国师在大崇百姓的心中地位仍然极高。
尤其是在偏远地区,这种玄乎其乎的道法反而要比大崇律法更有震慑力。
从景都到平山书院,相当于穿过了半个国境。
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十几天,何况是护着一群小孩坐马车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