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穹与凌鸢闻言，重新在炼丹炉前盘坐。

这次没有人打杂，又被叶昭瑜和众多同门一眼不错地盯着。

向来心大的凌鸢不由紧张，面皮紧绷着往炼丹炉投放聚灵草，手轻抖一下，丹炉里的丹火顿时如出室猛兽，猛地窜高，将三株聚灵草吞噬殆尽。

不消片刻，留下的草木灰糊了凌鸢满脸。

满室寂静。

凌鸢被灰掩盖的面皮涨红。

榆长老虽看着冷淡，但从来不吝赐教，即便未拜师，炼丹堂弟子们心中也早已将其视为半师。

身为课长，凌鸢眼下深觉有负教导之恩，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叶昭瑜什么也没说，将目光放到川穹身上。

川穹看着镇定许多，丹火烧起，灵力输送，没多久便全身心专注，恍然未觉身边围了一圈人。

聚灵草投放炉中，控制灵力，掌握火候。

炉内隐隐散发丹香时，川穹额间大汗淋漓。

她有些力竭，又因直面丹火许久，神思略微昏沉，输送灵力也不如先前流畅，快要断掉之时，一道清声于耳边响起：“维持一刻钟。”

仿佛一碗冰水迎面浇下，川穹眼睛微睁，脑中瞬间清明。

一刻钟后，丹火熄灭，炼丹炉开顶，一枚浑圆的驳杂白色丹药从里面飘出。

在众弟子“哇”的羡慕赞叹声中，川穹怔怔地看着丹药，双眼逐渐湿润。

凌鸢走到她身旁唬了一跳，嘀咕道：“不过一阶下品，何至于这么激动？”

川穹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道：“我是炼丹师了。”

思及她的情况，凌鸢后知后觉川穹心中感慨，也为她高兴，道：“你是炼丹师了。”

川穹转身对叶昭瑜拜礼。

叶昭瑜摆手，随即看向其他弟子，道：“刚才可看了明白？”

众弟子信心满满应声。

却又听榆长老无情道：“再炸炉，将罚抄录十遍《灵草集》。”

炼丹室里顿时一片哀戚之声。

叶昭瑜嘴角不易察觉地悄悄弯起。

川穹是第一个炼制出丹药的弟子。

没过多久，凌鸢也成功炼制。

等到下一月，又多两人。

这一年结束，叶昭瑜的炼丹课有十七人出师。

幻月谷多出十七位一阶炼丹师，虽大多都还只能炼制一阶聚灵丹，但仍让云初瑶欣喜不已，专门上门慰谢。

洞府里，叶昭瑜与云初瑶对坐。

一枚玉简递至面前。

云初瑶神识探进去，《炼丹初学》，《灵草培植》，《基本丹药炼制手札》。

云初瑶将三卷书匆匆扫过一遍，神色渐渐慎重。

这是叶昭瑜根据教学感悟，自己编制，培养炼丹师的书。

其中《基本丹药炼制手札》最为珍贵，光是基本丹药的丹方批注便有五十六种。

又将每种丹药炼制时可能出的状况一一考虑，予以对策，堪称事无巨细。

再抬头，云初瑶神色复杂。

她没想到叶昭瑜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真诚。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苦笑道：“不知怎的，竟觉得现在和你说紫烟祖师不算磊落。”

仿佛别人真心相待，她却将此事作为交易胁迫。

这样想着，云初瑶忽觉恶寒。

毕竟是活了上百年的人，又当了多年锱铢必较的掌门。

还有这样的想法，说出去未免让人觉得故作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