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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消极的互动循环

某一天下午,刘曼妈妈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随口问女儿道:“怎么那个小吴好几天没给你打电话了,也不到家里来了?”

听妈妈这么说,刘曼本能地一愣,她没想到母亲这么快便将自己真实的态度向女儿彻底交了底,不过这一问,也问到了刘曼的心坎里:“是啊,家长都见了,饭也吃了,这吴晨怎么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呢?”当着母亲的面,女儿当然不会说出心里话,她回复妈妈说:“他可能不好意思,觉得上次喝酒丢了脸,这几天可能他工作也比较忙,加上看世界杯什么的太累了。”

“嗨,醉点酒算什么,你见到小吴时和他说完全不打紧。”

“好的,周一休息时,我就去看看他。”

由此可见,吴晨所谓的“再没脸见女友父母”的心理,完全是一种自身消极情绪造成的错误认知而已,只可惜,刘曼母女的这席对话,以及这背后所透露的刘曼父母的关心和期望,吴晨是看不到的。更严重的是,吴晨既不知道、也不认为自己有问题,所以,当周一刘曼再次来到他家时,他和女友的互动变得奇怪极了。

周一下午,刘曼见到吴晨时,他正在埋头处理邮件。本来,几天不见男友的刘曼有一肚子想说的话,可是男友似乎只关注工作,对她新描的淡眉、她的新刘海,她精心涂的口红,以及特意挑选的白底花边裙和精致凉鞋,总之,她为讨好男友所做的一切努力,吴晨似乎全没看见,又或者说,看见了却没有任何表示,可是,刘曼多么希望看到男友惊讶的眼神,以及听到男友的不吝赞美之词啊。

“哦,来啦,你先坐一会儿,或看会儿电视,等我处理完手里的邮件再陪你。”这是吴晨看见女友时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男友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听着他手指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刘曼只好说:“好吧,你先忙吧。”

于是吴晨真的就先忙碌起来,刘曼见状,不无失望地转身,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不巧的是,吴晨那天的邮件特别多,处理邮件可不是简单回复一下信件那么简单,他需要解答客户提出的各种问题,需要报价,需要计算运费,制作合同或单据等,这些工作既马虎不得,又耗费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吴晨还在处理工作,刘曼将所有电视台调了一个遍,又调了一个遍,根本看不进去。她来到吴晨身旁,想看看男友到底在忙什么重要的事,以至于将自己晾在一边。

“不好意思啊,周一事情总是特别多。”吴晨抬头看了一眼刘曼,又转头盯着电脑。

“哦,忙是好事情。”刘曼显得很大方地说。

“电视看完啦?”吴晨问。

“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刘曼回答。

“要不你玩一会游戏吧, iPad Pro在卧室。”

“一个人玩没意思,有些游戏要两个人配合才好玩。”

“可是,我现在忙啊,再说,你也知道,我是典型的游戏盲。”吴晨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的屏幕。

“不会,你可以学呀,我可以教你。”刘曼将身体靠在吴晨坐的椅子边上说。

“算了,你还是饶过我吧,要想玩游戏,我上大学时就学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在忙工作,又不理我,我能干什么呢?”

“要不,你看会书吧,你以前不是说想静下心来看看书吗?”

“可问题是我静不下来,看不进去呀。”

吴晨这才仰起脖子、抬起头,看着女友说:“那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呀。”

刘曼说完,挤出一丝满不在乎的微笑,同时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些微弱的情绪信号,吴晨既没看见、也没听见,他正分身不暇,忙于回复邮件,忙着计算一笔订单的利润。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说,他的内心也在矛盾着、闪躲着,他怕刘曼提及醉酒呕吐的事,他不知如何表达、也不想表达自己的丑事、脆弱的情感,很显然他对某些事情缺乏信心。再加上吴晨的生活一向规律而单调,从上海回来之后,他又决定更加努力地工作,而周一正是他工作的时候,这势必与喜欢丰富、喜欢温馨且闲不住的刘曼形成鲜明的冲突。刘曼不甘心自己的精心打扮和一番好意,在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之前就泄气退场。她将双手放在吴晨的肩膀上,等待男友的反应,吴晨不为所动,还自以为女友在好奇他的工作。刘曼用力晃动男友的双肩,吴晨也只是笑而不语,他以为这只是女友常规性地展示可爱而已。

“你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啊!”刘曼有点生气地问。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吴晨忙、也不在于男友要忙到什么时候,问题的核心在于刘曼觉得自己被吴晨忽视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女孩子会主动说——我要你来重视我——这种话呢?刘曼的感情之路可是比吴晨还要坎坷啊,前面四段恋爱,他被男友嫌弃太黏人,以致她自己都认为“黏人”是一个缺陷;认识吴晨之前的那段恋爱,又经历了一场结结实实的欺骗以及近三年光阴的感情浪费,她的心可以说比吴晨的更加脆弱、更加禁不起折腾。

“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自己再玩一会,马上就好。”

说这些话时,吴晨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如果他一边说同样的话,一边用眼睛深情地看着女友,然后夸一句:“哇,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裙子也不错,几天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或许刘曼的表现会大相径庭,完全不予计较,让男友先忙完工作再说。可是,吴晨说话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刘曼有点气愤地坐回到沙发上,不再纠缠男友。在退回沙发的过程中,那双曾经发生过事故的休闲皮鞋无意间再次映入刘曼的眼帘,而这个消极发现显然不是一件好事,刘曼几乎有点恐慌了。

“他连自己鞋子的尺码都不知道,我又能了解他多少呢?”

“才几日不见,他怎么就像变了个人呢?”

“难道他对我父母不满意?……他敢?”

“还是他不喜欢我了?难道我的前任又找过他,说了些难听的话了?”

“怎么他还不理我?他是不是故意借工作推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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