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聚成一股,在山径小路流动,慢慢地离含章院越来越近。
许澜夜往后退了几步,郎无心,唐易瑶也收回了手。
唐易瑶点头一笑,潇洒地往含章院去了。
“你要去找霍晏楚和程瑾玉?那我也去。”
许澜夜挂着刀,他早就想会会霍晏楚了,谁知这一天霍晏楚都不在,看来是和含章院那几个“金刚”、“头陀”、“罗睺”打猎去了。
唐易瑶束手就擒,“好啊,那一起去吧,许郎啊许郎,我可真是拿你没……”
许澜夜左撤一步,让想抱他胳膊的唐易瑶扑了个空。
“老子今儿心情不好,你别惹老子。”
含章院里灯火通明,程瑾玉杀霍彪的事情,全寨应该都已知晓。
唐易瑶和许澜夜来得很快,程瑾玉正挥着麈尾,就看见这俩不速之客。
“人血馒头好吃吗?”
许澜夜不待唐易瑶开口,“人不是萧飒抓的,你动动嘴皮子,就让封兰桡起疑心,就算澄清,只要唐易瑶咬死,袁啸天的信用在封兰桡那儿就算是放屁了。”
封兰桡对袁啸天并不是情窦初开的孺慕,可以说袁在她心里就是一尊神像,但现在,若有若无的闲言碎语和有意无意的离间,这尊神像出现了裂缝。
没有谁能经得住。
“什么人啊,什么血的……”
程瑾玉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啸天干不出那种事,神武军就是神武军,不是山匪,不会抢百姓分毫。”
“那我和许帅是一个路子。”
程瑾玉手执麈尾掩住了半张脸,“说不定我们同道呢。”
许澜夜如临大敌,想起和苏朝歌的那番话来。
谁他妈和你同道啊。
“那个……”
唐易瑶终于找到自己说话的空隙,“军师,你知道咱救的人长啥样吗?我的娘诶,据苏小姐说跟她的亲娘贼像。”
程瑾玉听闻,笑逐颜开,“那很好啊。”
“背锅的是萧飒,领功的是你?”
许澜夜双臂抱胸,瞪着唐易瑶,“你改口真快。”
“啊,三当家说要我叫她小姐诶。”
程瑾玉暗忖,封兰桡现在估计向着苏朝歌了,只是不知苏朝歌给的什么好处?估计是从良的好处。
一想起此人坏事却不能处置,程瑾玉就暗暗咬牙切齿。
不仅如此还搭进去封兰桡一支,苏朝歌刚来一天就搅动了霍家寨三方势力的天平,不可小觑。
“我还有事,不跟你们东拉西扯了。”
许澜夜转身就想走,唐易瑶小碎步跟了上去,“许郎许郎,你等等我呀……”
二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彪形大汉领着弟兄走来,踏过门槛,正一手扶着寒泉剑柄,一手停着白鸮,身上披的是赤红狐裘,穿了交领玄色金缘胡服。
瑟瑟串起的抹额位于印堂正中央,下方是斜逸剑眉和丹凤眼——比起其他人少了精明多了邪气。
他的头发披在脑后,顶端用发绳挽作发髻,也垂散着,额头两边的碎发极多,许澜夜心想,和苏朝歌的额发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来人一见许澜夜,眸子里就漾起万千星光,“这是……澜夜?好久未见了!”
他击打着许澜夜的脊背,“不错,弓马没有荒废,明儿去猎场跟我杀上几围?今晚就宿在含章院不要客气!”
许澜夜在意的居然是……你们土匪竟然还有猎场?哦,说不定是鹞子谷东边那处野草坡,常有野兽出没,许澜夜之前射狍子,一射一个准儿,但霍晏楚比自己厉害些,能射中豹子,腰间的豹韬弓囊就是豹子皮做的,边角料给许澜夜充作捍腰了。
“不了,我今晚去积雪院。”
霍晏楚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憋不住,“哦,你和三娘确实是,嗯,该多见见,你们什么时候谈婚论嫁啊?”
真真是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霍晏楚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为别人操心的毛病,这也是为啥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呃,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
霍晏楚竖着手掌示意,“她是小姑娘嘛,害羞,你是头一次嘛,也害羞,多聊聊就不害羞了,你也二十四五了,怎么聊起男女之事还跟孩子似的。”
许澜夜:……
封兰桡喜欢许澜夜,全霍家寨的人都知道,就许澜夜不知道,说起来还很讽刺。
他消受不了佳人恩,只当是兄妹谊,两人就此错过。
许澜夜为了避免误会,只能先胡乱搪塞过去,“大当家,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唐易瑶木然,心想还好没抱他的手臂,不然此刻肯定很丢人。
霍晏楚则将目光缓缓移到唐易瑶身上,“不会是……小唐吧?”
许澜夜生无可恋。
的确,唐易瑶的模样也不错,杏眼桃腮,长在土匪窝,难得一副俏丽,晚上一冷,脸红扑扑的,火把映在眼里闪着光,活力又有朝气。
“大当家说什么呢!”
唐易瑶调笑着捶了下霍晏楚的胸膛,“我就是稀罕他那样儿,许帅什么心上人,咱们哪儿知道啊是不是?”
程瑾玉身影翩翩,“大当家回来了?瑾玉已经为大当家安排好餐食,你今天也累了。”
唐易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霍晏楚只要一看到程瑾玉,眼中锐利寒光义薄云天的豪气就收下去,以一种独特的……
怎么形容呢?
偏爱,信任。
霍晏楚待谁都好,霍家寨的老大哥,称兄道弟,他向来论功行赏,奖罚分明,虽是小儿子,却依靠自己的手段和程瑾玉压制众人。
为的就是一个义字。
看程瑾玉,不像在看一个姐姐,这感觉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