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晖收好垫子和药箱,日上三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最近城中有人告发骆九川,说此人在幽州纵容豪杰不法,还……还始乱终弃?陈年旧案了,本来刑部也不在乎,想糊弄过去。
而且骆九川儿子现在可是贵婿,他娘是清河崔的贵女呢,谁敢动啊?”
“别绕弯子。”
许澜夜没耐心听他搬家谱,最是讨厌那些绕来绕去的世族关系。
“所以我来了啊。”
许元晖摊手,“听说兰师妹也在?那可得见见。”
苏朝歌福至心灵,“道长,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玉成。”
“小朝歌都求我了,我还能不给你做成?说吧。”
苏朝歌把自己给封兰桡画的饼告诉了许元晖,坐得极其乖巧,就等着许元晖点头。
“你的这个事儿啊,不是说不做,对,完全不是啊,不是说不给你做,没有任何一种……”
“别绕弯子。”
古雪刀亮了锋刃。
“难,你知道的,女英阁收人,只收武功智谋双高的人才。
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吃皇粮为陛下鞍前马后。”
许澜夜道:“你是说三娘不聪明?”
“她不是不聪明……她……她是……”
掉进了对方的坑,许元晖拼命找补,“呸,我是说,我们只收精英,兰师妹自然可以,别的就不一定了。
师父不跟她联系,也是因为不知道她的意思,再加上我们不经常跑幽州,这次也是难得来。”
“女英阁总得有个幌子,我觉得,三当家很聪明,至少御下有方。
剩下的妇孺,我也想了个妥善的法子。”
苏朝歌道,“州府一般都有接济穷人的悲田坊,由佛寺道观出资,她们若是找不到归宿,或者还没来得及登籍,就先安置在那里,积雪院的女子,也不多。”
“也可以,不过平白要官府出这么一大笔钱,你要怎么说动你们那个抠搜的刺史呢?”
“佛寺供养,这理由足够了。”
苏朝歌很有把握,“刺史夫人秦氏,礼佛勤恳,再不济跟府君说,和佛寺三七分成——要是府君心大到功德箱里的钱也敢抢,是可以这么做的。
而且积雪院的女子不会长期待在悲田坊,她们能干活,也能缓解用人短缺。”
“也确实,如果有人想买卖奴婢呢?你怎么拦?”
许澜夜的古雪刀彻底出鞘,他把玩着古雪刀,“我看谁敢。”
许元晖咳嗽了下,“你这个法子不错,我出面保了。”
许元晖现在是国师徒弟,凌云观经师,太后礼奉道教,说的话还是有用的。
“那剩下的两个院呢?我刚刚路过俩院子,这里面的人个个龙精虎猛,要是真打起来,也不是不行,可我估摸着,你们那个抠搜刺史也不想打,对吧?”
许澜夜点了点头,抠搜刺史能把古雪刀给他,而某人连两钱银子都不给,真不知道谁更抠搜。
“剩下的两个院,我想问问霍晏楚的意思,但是,程瑾玉那边,我把握不住她。”
“程瑾玉?”
许元晖挠了挠头,总觉得好像见过这个名字?应该是……
“对,就是程瑾玉,就是这个人!”
他拍了拍膝盖,“有人告发,骆九川在幽州,和一个叫蒲英的妓女有过一段时间的姻缘。
哦对,还有一封告发信,上面大致就是说,骆九川的出身造假,他并不是良家子,而是盗匪,还和蒲英有女儿,女儿就是程瑾玉。”
“那骆九川要急死了,半路杀出个程瑾玉,崔家那边要交代……等等,那,程瑾玉和骆明河就是……兄妹?!”
许澜夜咬着后槽牙,“那程瑾玉到底想干什么啊?”
苏朝歌和许元晖纷纷看向他。
“许帅,只有你,在我们之前认识她。”
“是啊许帅,讲讲呗。”
许元晖有样学样。
“这么热闹啊。”
封兰桡掀开帘子,“讲什么啊,师兄?”
六只眼睛看向许澜夜,“讲,都能讲,讲讲你怎么诱骗单纯可怜的我吃那些恶心玩意儿。”
说罢用刀柄戳了戳许元晖的眉心。
“哎呀这不是元晖师兄嘛,你怎么上山来了?”
积雪院热热闹闹挤作一团,许元晖这次上山还带了盆饺子馅。
大伙和面的和面,包饺子的包饺子,一水围了围裙,没几个闲下来的。
苏朝歌被许元晖强制歇息,还喝了一大碗药。
除此之外,许澜夜还把貂裘披在了苏朝歌身上。
貂裘有点大,盖在原本的绯红大氅上——苏朝歌原本单薄,经他这么一搞,跟狗熊成精似的。
苏朝歌:……
“你就别去干活了,外面也冷,”说着又回过头唤许元晖,“有什么补药,我去找,你给她几粒药先补着,欠钱从我俸银里勾。”
“不用了。”
苏朝歌虚不受补,猛然补这么多,害怕七窍流血。
而且她现在的底子还能支撑,万一矫枉过正又有了别的病,“我还活得好好的。”
“小朝歌,你就听他的吧。”
许元晖没办法,“你要是觉得自己虚弱就玩儿这个吧。”
许元晖扔给苏朝歌一个毽子,“今天踢一百个,然后吃饺子。”
苏朝歌接了毽子,上下把玩。
许元晖窃喜,这小朝歌真好哄,跟猫似的,给几根鸡毛能玩儿一天。
忙活半天,饺子煮好了。
许澜夜手上的面粉还没洗干净,掀开帘子落下个白手印,里间苏朝歌没在踢毽子,反倒是坐在书案前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