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非问：“她为什么喜欢海绵宝宝？”

李知欢一愣：“你怎么知道？”

刘亦非笑说：“周岩副驾驶有我的一件积木，是用乐高还原的海绵宝宝菠萝屋。你妹妹看到之后，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她顿了顿：“然后我就送给她了。你没见到她有多开心。”

“你不用那么客气的。”

“我的东西我想送就送咯，反正我也不喜欢它了。”

李知欢把书包背带重新扣到肩膀上，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买？”

刘亦非笑：“你妹妹更喜欢它，就应该得到它，不是吗？”

李知欢轻声道：“……总之，多谢。”

“你如果看到那积木，就不会谢我了。”

“为什么？”

“那是很大的菠萝屋，甚至有些过于大了。”

她笑着说：“如果哪天你觉得碍事，记得一定要把它扔掉，不用害怕对不起我。”

李知欢摇头：“不会的，知安很喜欢海绵宝宝，我不会扔掉的。”

刘亦非摆手说：“新鲜劲过了，肯定有碍事的一天，到时候自然就想扔了，谁也不例外。”

穿堂风忽然经过长廊，吹得脖颈鸡皮疙瘩蓦然耸立。

李知欢沉默一阵：“家人的话……肯定能接受吧。”

“家人当然更不能接受，因为每天都会看到……或者说，家人才更会用有没有价值来判断，有价值时就放到身边，变成包袱了就抛弃掉。”

刘亦非指了指脚下的桥，

“历史上的例子不也比比皆是，有机会成为皇帝，像司马衷那样的白痴也会被当成宝贝，可是放在平常生活里，他就会变成人人讨厌的累赘，”

她看向李知欢：“你应该更理解吧。”

脚下的横桥突然被拉长似的，两人间的距离蓦地疏远，远到超越了整座秦王宫。

李知欢的眼神慢慢变得冷淡：“为什么我更理解？”

她一脸明知故问：“因为你妹妹啊。”

李知欢轻轻呼了口气：“因为她什么？”

“累赘啊。”

三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到他的心头。

明明即将入夏，他却觉得不寒而栗。

无论是在首都遇到的姜正川，还是在横店遇到的她，原来一切都没有变过。

李知欢摇摇头，转身便离开。

“你要去哪？”

他不答，大步往前走。

刘亦非跑着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后一扯，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生气？”

李知欢轻轻转身，面向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皱着眉：“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李知欢轻声说：“我真的忘了。”

“忘了什么？”

“我们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某一刻，我甚至还期待过，你或许能理解。”

他摇摇头：“是我不切实际地擅自奢望了。”

“期待什么？奢望什么？你在说什么？”

李知欢不答，甩开刘亦非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从长廊的阳光斑驳里，大步迈进侧殿的阴影中。

刘亦非站在长桥头端，大口喘气，

“你到发什么疯？！”

“气氛不挺好的嘛！”

“到底为什么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