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洲回来后。

凌耀定定地站在院子里，愣了好久好久。

之前定好的家具都被他退掉，甚至还不得不交付了一部分违约金。

此时的福利院从外面大致看去，基本与以前一样，却又好似有所不同。

中洲的善后工作十分到位，整片区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之前被撞开的墙壁、围栏等等修复的完全看不出痕迹，就连秦兰的死亡原因，也被处理成了突发的心脏疾病。

不过凌耀十分清楚。

哪怕房子样貌没变，也已经物是人非，不会再有阿黄的叫喊，更不会有奶奶慈祥的呼唤了。

也不知缓了多久。

凌耀总算才鼓起勇气，进屋准备收拾东西。

......

有人说。

如果最亲的人去世，起初你不会那么痛，因为根本缓不过来。

最难过的，反而是在之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鼻子忽然一酸，想起如果她还在那该会有多好。

凌耀也不例外。

饶是新人类的强悍变化，也根本无法摆脱这种‘思念’。

当看见奶奶没来得及收的杯子，看见冰箱里剩下没吃完的小菜，他还是差点崩溃了。

直到逐步收拾到奶奶房间，抽屉里一本老式的电话薄无意中出现。

他的注意力才重新得到了转移。

翻开一看。

本子上满是奶奶娟秀的字迹。

这几十年来，所有在福利院呆过的孩子，包括姓名，包括领养家庭的联系方式，都被她细心地一一记录在上面。

没有犹豫，凌耀当即决定将秦兰去世的消息通知给这些人，想邀请他们一同参加葬礼。

然而......

“噢，是福利院啊，可是我这几天老婆生孩子了，要不我下次再抽点时间过来？”

“阿耀啊，我也很想来，可是我这边工作很忙实在走不开啊！”

“哎，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刚才去南洲度假，要不我给你打点钱，就当我略表心意了？”

“别打过来了，我现在的父母会生气的......”

还有许多人，在听到是福利院后竟直接挂断了通话。

满满的一本电话簿上，没有一个人能来参加。

凌耀实在没想到，曾经那些口口声声说永远不会忘记福利院的‘伙伴’，居然会如此狠心。

他一时悲愤不已。

......

三天后。

秦兰的葬礼开始了。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到场的每人都撑起黑色的伞。

除了一直守着的凌耀，罗浩、罗浩父母，还有洛雨柔也都来到了这里。

这三天里，凌耀一直失魂落魄，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只要闭上眼，曾经的回忆就出现在他脑海。

奶奶的位置被他安排在了最高的地方，据说这样可以看得更远，也可以庇护亲人。

凌耀捧出奶奶的盒子，小心地放在墓碑下方的凹处。

随后，他又将一把白灰扬洒在周围。

这是阿黄的骨灰。

它陪伴了奶奶这么多年，凌耀觉得这样做，或许能让阿黄在天上也继续保护奶奶。

而一旁的工作人员见到凌耀结束，拿出盖子上前将凹处封好、离开。

看着墓碑上奶奶的照片，慈祥的目光仿佛还盯着自己，凌耀再也忍不住，扔下雨伞跪倒在地。

“是我的错。”

凌耀不停磕头，额头已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