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到点咯。”

上游永川抬眼看了看店里的表，继续看向窗外。

那些纯人力的二轮载具“自行车”汇成溪流，灵巧地于街道两侧穿梭。冲击之后，这些人力载具不受任何影响。本来，它已基本蜕变为健身器具，此刻，又恢复了自己的原本职责。轮胎车虽然远比自行车快速省力，但地面上的流通量终究有限，在饭点时更是如此。

“外卖行业跟货运邮寄的情况一样，损伤很大。而现代不少年轻人对于存储足量食物没什么概念，没得饭吃，就得出来走路吃饭。”上游永川说，喝了口咖啡，“哦，对，哈特兹哥先生，这家咖啡店还有茶点，你要不吃些？”

“我就免了。你对这家咖啡店很熟？选在这儿约我？”

“我的暂时住所就在楼上，每天吃饭都得下来，没事时就来这家咖啡店点杯咖啡待着，顺便蹭用下网络。”上游永川说着，笑了笑，“网速很一般，不过够我看看消息用了。这里僻静得很，很适合我。行，那我点了。”

他拿出手机，扫描了下餐桌上的信息码，随后，在屏幕上把所有小吃点心都选了一份。前台那儿传来接单的通知广播。

哈特兹哥瞥了眼食品价目表，抬起一条眉毛。这些看起来一口就能吃掉的小点心一个个标价都不低，全点一遍可不便宜。

“你收入不错？”

“哈，能吃的时候就得吃点，我怕之后配给制度落实，就算是有钱也吃不到了。”上游永川放下手机，继续看向窗外，“趁着钱还可以当钱用的时候。距离冲击波来袭那一晚已经有段日子了，没出现大断层可真是不容易。”

“大断层？也是你小说里的设定吗？”

“噢，对。大断层是指因为某些巨大变故以及一系列原因导致的文明社会迅速崩溃，并因无法维持生产供给的原因出现饥荒和资源战争的情况。现在，就是一个很容易出现大断层的时期。”

“也许只是时候没到，我们还在顺着冲击波前的时代惯性滑行呢。”哈特兹哥说，喝了口他的咖啡。这时，一个服务员姑娘端着一大盘糕点小食到了桌前。

“先生，您的点心和小食，请慢用。”

“谢谢。哦，我们继续，你不介意我边吃边说吧？“

“请便。“

“谢啦，冷了可就不好了。哈，那些老东西总说，我们是被便利科技与新兴娱乐宠坏的一代，要是离了信息时代，就会失魂落魄。但实际上，我们只需要时间适应，就能缓过来，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嘛。没有宇宙拦截战略，我们二十年后得死，没有饭吃，我们一个星期就得完蛋。”

“现在莫里逊城的粮食供应靠的是储备粮，新产粮有一大批都因为设备故障成了死苗。再生产还需要些时间。”哈特兹哥看着上游永川用叉子插起一根翅中，把目光偏向窗外。天色已暗，轮胎车的数量逐渐多了起来。喇叭声与引擎加速声此起彼伏，现在听起来，颇有些像古典乐了。

“如果我们将经历大断层，那，你的小说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说里嘛，新兴科技相关的工作人员最先失业，他们脑子里虽然装着高级技术，却因为大断层造成的破坏无用武之地。然后是文娱工作者，包括像我这样的自媒体人。都进入大断层了，谁还关心那些填不饱肚子的精神食粮呢？不过现在倒是还好，新万联网刚瘫痪，旧网就补上了空洞，我也不至于马上找新工作。”

“听起来不好受。你觉得小说里有几分能成真？”

“这只是我的拙劣猜想罢了，谁能预测未来呢？按我这几天观察来看，虽然我们确实萎靡不少，但是跌不进大断层里，但苦难时期总是要持续一段时间的。”

“这些天，那些宇宙恐惧学派人来线下找过你吗？”

“没有，异特龙军人做事很干净，没有泄露我的行踪，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出来。但线上不一样，他们还是每天都来请我出山。这个烤翅中不错，你有兴趣的话推荐你尝尝。”他说着，把翅中骨吐在盘子上，“哦，小说里，糕点，小食这类小点心最先消失，所以我打算在没得吃前全尝一遍，用来在苦难期间回忆。毕竟我多少是个喜欢享受的俗人，不像传统刻板印象中的学者那么禁欲。”

“呵，那学者纵欲得多的是，又不是上个年代了。”哈特兹哥说着，把咖啡喝干，“明星学者也一抓一大把，什么都在偶像化。不过，这一道冲击波倒是打击了偶像化的进程。”

“才哪到哪儿啊，只不过是上一批偶像中有些失去关注度了，新偶像马上就会立起，而且会比之前还要‘崇高’。我不就深陷其中？宇宙恐惧学派现在还是最大的群体偶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