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缓缓垂落，仿若生气渐渐从体内流失。

“何必呢，你杀不死我。”

虚弱的话音透露着挑衅，他并没有半分阶下囚的自觉，而是不断的尝试激怒面前的人。

木易枝觉得他看着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是谁。

然而男人的话成功激怒了站着的那个人。

“死太容易了，我要你活着受刑。”

“不死不灭，从今往后将成为一句诅咒。”

“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站着的那人背对杨哈哈，手臂微微抬起的风息落在铁链。

男人痛哼了半声，血水沿着他赤裸的上身汇入血池。

他好像一个怪物，反而狂肆大笑。

“看看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有本事你荡平整个修真界啊！”

“她死了，你上天入地也找不回她的亡魂！”

木易枝心口微荡，忽略那阵歇斯底里的笑声，视线径直投向始终背对自己的那个身影。

半明半暗的光将他一分为二，他侧目睥睨而视。

雁客行。

在她印象中干净朝气的面目溅染几丝鲜血，从前明朗如烈阳般的人一脚踏入了地狱。

木易枝因这巨大的差异陷入沉思，不成想周围幻象逐渐消融，变成一片虚无。

雁客行垂首低笑，纤长羽睫微眨，原来早已发现她的存在，抬首望来的视线充斥着轻蔑和压迫感。

霎那间，天旋地转，原还透着几分少年意气的人变得尊贵凌厉，木易枝心中警铃大作，这貌似不是个寻常的梦。

“杂碎，也敢窥探我的神识。”

磅礴的灵识压来，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木易枝晃了个神，身影如流沙散倒退消散，千钧灵压擦过裙摆。

好险，要不是跑得快，差点就殉了。

木易枝从睡梦中惊醒，迅速翻身坐起时，一片冰凉的薄绡从眼前滑落，刚好接在掌心。

但她还没心思去想这东西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仍旧沉浸在那个逼真的梦里，不知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确有其事。

万鬼之主么？

可在她印象里的雁客行应是活得热烈烂漫，轰轰烈烈像个小太阳，有时命好得叫人嫉妒。

怎么会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得血腥暴力，唯我独尊。

自从苏醒之后，木易枝许多次从轻山口中听说他。

道盟之主，实力碾压修真界的天下第一。

人们敬仰他，拥护他，像膜拜心目中的神灵，木易枝自然想象到以他的脾性，定会温柔、仁爱地去爱护世界。

而绝不是一个独断专权的暴君。

但刚刚……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吗？

木易枝判断不出。

他会杀了她吗？

木易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