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义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但战场上刀枪无眼，这次铁勒人与突厥王帐的战斗非常激烈…而且王帐最后兵败…连乌苏米施可汗都在乱军中被人所杀。”

“我家随军出征的叔伯兄弟有七个没能回来…连带队的五叔都落了个身残的下场，我小时候练枪就是五叔教我的，唉…不知道唐人和铁勒人会不会打到武川来。”

“二哥，我在家也听族叔们说过乌苏米施大汗兵败被杀的消息，但在草原上打不过总可以逃掉的，怎么好像说…突厥人的伤亡非常巨大？”

“对，五叔倒是详细的跟我讲过，其实突厥王帐早已不复武周时候的强大汗国，早在毗伽可汗即位的时候，拔悉密、回纥、葛逻禄等几个原先铁勒九姓的大部落就已经占据漠北草原，不再遵从王帐号令。”

“近些年，铁勒人更是屡屡派兵袭击王帐的附庸部落，王帐虽然多次派人申斥但铁勒人一直没有理会。”

李元恭赞同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以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为首地铁勒部落一直占据漠北草原，虽然没有立国，铁勒九姓一直相互勾结、同进同退。”

赵子义点了点头道：“他们其实早就确定了以拔悉蜜颉跌伊施为可汗，回纥、葛逻禄为左右叶护的漠北统治秩序，突厥王庭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赵子义补充道：“而且，铁勒人不仅勾结背叛王帐，还暗通唐人，获得了唐人的甲胄和武器资助。”

赵子义低头解下腰间的水囊，慢慢抬头喝口水继续说道：“去年大唐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在桑幹河打败了依附王帐的契丹、库莫奚等几个兵力强大的西部部落，随后王忠嗣又移兵驻守碛口，威胁乌苏米施大汗投降归附大唐。”

“其实我们都知道乌苏米施可汗并不想投降唐人，所以可汗只是遣使上了降书，一直没有出发前往大唐长安，结果就惹怒了那唐将王忠嗣。”

赵子义继续补充道：“王忠嗣伙同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三部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突厥王帐，铁勒三部主要进攻乌苏米施可汗率领东部突厥部落和奚人部落联军，而唐军则从朔方出兵攻打西部草原的王帐附属部落，唐军和铁勒人军力强大，战事一开始就对王帐极为不利。”

李元恭疑惑道：“二哥，之前五叔他们也多次随军出征，基本每次回来都是全须全尾的，这次…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折损！也是因为战事不利的原因吗？”

赵子义叹了口气说：“一部分吧！这些年在唐人的扶持下铁勒部落发展的很快，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三部联军在甲胄武器方面还要优于王帐骑士，所以在随后的战斗中乌苏米施可汗一败再败，我五叔他们也跟着乌苏米施可汗一直向南败退。”

赵子义看了一眼认真倾听的李元恭：“九郎，我家跟你们李家不一样的，李家一直努力维持相对独立，你们很少直接派兵参加部落间的战斗。”

“我们赵家早就宣誓效忠于源自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血脉的后突厥汗国。我五叔和几个族中兄弟一直待在突厥王庭作为王帐扈从骑士，五叔更是成为了王帐扈从的左营苏尼。”

“突厥汗帐有战事发生的时候还需要大量征召我家的家族骑士，我赵家子弟个个体壮身强、英勇善战，入得军中都作为汗帐扈从骑士直接归入五叔麾下，主要负责护卫突厥汗帐，在战事胶着时也会充作基层军官率军冲阵！”

“但这些年来，我们赵家一直以武川镇赵家堡为根基，我们赵家人在军中和汗帐都不会参与突厥贵族间的争权夺利，又向来忠心耿耿，所以一直以来深受突厥汗帐的信重。”

说着，赵子义语气越发低沉：“乌苏米施可汗兵败撤退，大军军心不稳，很多应召参战的小部落趁晚上逃回自己的草原，所以大营在夜里本就非常混乱。”

“八月初的时候，拔悉密部的骑兵就是在这种混乱中突袭了汗帐大营！幸亏五叔他们每天晚上衣不解甲、枕戈待旦，拔悉密部突袭大营的时候他们迅速集结扈从骑士并挡下了第一波袭击大营的拔悉密游骑！”

“谁知…同样护卫大帐的奚人部落也背叛了突厥汗帐，他们袭杀了乌苏米施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