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但作家觉得肚子空荡,他没有吃早饭,没有吃午饭,现在他要去朋友家吃晚饭。
他没有赶上黄昏,而是在入夜将近时出发,太阳炙烤地面的气息传来,他想到了《墓园哀歌》的两句:
“农夫倦步长道回家,仅于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
然而并没有暮色,街道响着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是什么心情的音乐,地面为音乐震动,腿上传来酥麻触感。
作家又想,音乐本就不会在意别人的心情,他便从喧嚣中穿过。
朋友居住地方的墙上,挂有常青藤,在夜色中浓密厚重,作家离得远远的,只是看着,他的皮肤不好。云雾将月亮隐去,常青藤里面的阴影浓厚了几分,他便感到饥饿。
朋友家中的灯不好,有些暗,所以菜色差,两碗稀粥,一盘青菜,土豆丝,一点咸菜,两个馒头。
两人都是不喝酒的人,所以没有放酒。
咸菜夹在馒头里就着稀汤在口中嚼,上颚骨传导力量,牙缝里有了痒痒的触感,作家数着,共嚼了四下,再来一次,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共嚼了四下。他发觉自己在吃饭,于是没有了胃口。
一碗见底,朋友提醒道,锅里还有。
作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饱,但是粥已喝完了,那就是算了,便没有盛。
作家将朋友称为半个朋友,原因有二:一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直至把对方淡忘。二是他们关系虽然并不亲密,但并不介意称呼对方为半个朋友。
这种关系的巧妙之处在于:双方都能得到理解与接纳,但不会深入到彼此的内心深处。
朋友被这番笑话逗笑了:
“那末,此生,怕是遇不上完整的朋友。”
作家便把自己写的文章给他看,半个朋友一眼扫过,给了答复:
“还行。”
“有没有什么感想?”
“没有什么,你写的很不错。”
朋友的敷衍让作家在失落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因为友人并不在意,这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夏天的雨,阻止了两人散步的想法。朋友为作家过夜准备被褥。
关上门,关上窗户,铺上地铺,外面的雨沙沙地响。
朋友拿出一盒纸牌。作家说:
“两个人打不了纸牌。”
“我想想,有两个人的玩法。”
“灯太暗了,我看不清牌。”
“好吧。”
打了一半的牌散落在桌上,朋友并未打算收拾,他不习惯早睡,还有一段时间需要打发。
他向作家问道:
“我们猜谜?”
“好。”
然后又问:
“我们谈人生?”
“好,好。”
作家有些兴奋的问:
“你最近听过的最有意义的一句话是什么。”
“人生就是狗屎。”
他说完就笑了,作家便跟着笑,他们便开始猜谜。
过了会,俩人再想不出什么谜语,灯光暗淡,便又回到了开始。
朋友于是说: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什么?”
“人生就是狗屎。”
他说完又笑了,作家也跟着笑,俩人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朋友又念了好几句,直到再笑不出来,而这似乎触碰到了逆鳞,他狠狠咒骂一声天气。
等到冷静了一会,作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