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皓与千暮来了听雪阁中。

胡盛蹑手蹑脚跟在后面，本想在门口偷听一二，却被章启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灰溜溜离开了。

章启守在院门口，画已早早换上了换影袍，却也不敢靠近，只能提心吊胆在房门外来回踱步。虽说千暮身上毫无妖气，可她还是怕身为仙族又法力高强的展皓会发现千暮是妖。况且千暮昨夜刚刚兽化过，若是此时再出了意外只有死路一条。

展皓想着许是千暮救了自己想要些好处又不便当众言明，刚一进门便问：“不知千暮姑娘想要本君如何报答当日之恩？”

哪知千暮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我说过了，你也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不需你报答什么！”

“那姑娘叫本君来是为了.......”

千暮闪烁着晶莹的双眸，用忐忑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展皓，“我只是想问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关系......”展皓皱起了眉。他虽法力高强却久居天界、涉世未深，以为千暮是要与自己确立关系，立即为难起来。他身为仙族虽已活了快两百年，可天规森严且他身份特殊，天界众仙对他是又敬又怕，女仙娥更是不敢靠近他一步。可眼前的人族小姑娘不仅曾拼了性命救了自己，此刻更是大胆地要求自己给她一个交代，或许一直孤苦伶仃的她已打算托付终身......四目相对的这一刻，他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一片真心，可他身负重任，没法给她想要的关系，思前想后，展皓慎重地回：“人仙有别，此前姑娘虽舍命相救，可身为仙族绝不能与人族有任何关系！今后也请姑娘......”

千暮糊里糊涂地就表白了，又不明不白被拒绝了，可她没才心思理会这些，继续追问：“我不是问今后，我问的是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会挺身为你挡箭？你我是否早就相识？可为什么你好像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展皓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千暮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我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如今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叫你来只是想问清楚我到底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才会不顾性命地去救你？”

展皓虽然难以置信却也恍然大悟：难怪她的气质举止都与初见时完全不一样了。

千暮继续道：“我虽忘记了过往许多却也明白人心险恶的道理，这些日子为了自保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失忆之事。如今我无依无靠，若被旁人知道我失了忆，免不了要成为俎上鱼肉。”

“姑娘你......”展皓听她这么说内心感慨万千，她只是个弱女子，却为了救自己几乎丢了性命，也不知后来经历了什么才会连姓名都忘记了，听说胡盛还曾在城中为她举行了葬礼，那一定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再一想，展皓又十分佩服她的机智与谨慎，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却能在如此境遇下安然活到今日，还能将那看起来并不十分良善的城主收拾得服服帖帖。

见展皓呆若木鸡，千暮又道：“我身边没有可以信赖之人，我也算是救过你，如今你既回来了，只盼能如实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姑娘受苦了.......”展皓回过神来，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展皓奉天界之命与亲信章启来到北疆皑霜城调查灵药“社君”一事，怎料入城不久，就察觉到被人跟踪。二人以为是妖族派来的探子，怕惊动了城中百姓，便故意走入了无人的小巷。

那“探子”果然也跟了来，可她道行不足，很快便被忽而现身的章启制服并一脚踹倒在地动弹不得。等那人伏在地上求饶并哭了起来，展皓这才发现“探子”竟是个衣衫破旧的小姑娘，章启再三查看并确认她周身毫无妖气后才饶过了她。

虽然那姑娘是孱弱的人族，章启却依旧没好气地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们？”

小姑娘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饶命！我只是......只是没钱吃饭，见二位衣着光鲜想借个饭钱!”

章启冷言热讽道：“借？我看你是打算偷吧！”

姑娘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没错……小女子不敢隐瞒，以前因为偷盗被人烙上了窃字印，若再被送到官府定当丢了性命，还请二位贵人放过我这一回！”说罢她毫不避讳地扒开衣襟，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其上确实烙着个“窃”字。

展皓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如此奔放，竟当着自己的面袒胸露怀，立马羞得面红耳赤。章启也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只道：“休得无礼！”

见她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展皓便让章启给她了些钱财并示意她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