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大梦初醒一样抬起头来，月亮在他眼里愈发明亮，傍晚的薄雨将球场分割得一块拼一块，像糟糕的补丁。他叹了一口不易察觉的气，起身就走向了宿舍，崔子议却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崔子议的心底实在震撼于他对她的感情的变化，可仔细想想，自己对秦晴的印象、态度也是同样天翻地覆的时，他便有些理解李程。

秦晴确实是个特别的女人，即便她看起来那么普通，但她的魅力在世间的绝大数女人之上，她身上有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魔力，跟她相处越久，越能体会到这一点。

李程和秦晴的认识，在崔子议看来完全就是一场意外。

按照何晨给他的描述是，那一天何晨和李程如往常一般在球场一对一训练，一如既往的冷清，来了一群不知道哪个学院的男生也来了训练，球场因此热闹了不少。其中夹了一个女生，因为球场鲜有女生来，加上那个女生长得比同龄人都高一些，单身的何晨一眼便注意到了。

“那个女生好像叫什么晴，身材不错，有一个矮一点的男生会喊她‘晴小姐’。她自己主动过来喊我们要不要一起打球的，我们就答应了。”

“就是有点没想到她这么活泼，一开始看起来还挺斯文的，挺有意思的一个女生。”

何晨第一次给崔子议讲起来秦晴的时候，跟李程完全是相反的态度，何晨谈起秦晴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笑起来，眼梢带笑，崔子议听得出来何晨有些钟意她。

出于好奇，崔子议在腿伤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来了球场，何晨问起来的时候他则说脚伤已经完全好了。来球场之前他没有告诉李程，李程看见崔子议的那刻自然是无比惊讶。

“你腿好了？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还得养一周吧。”李程基本是皱着眉问完的。

崔子议有些心虚，避开了他的夺命三问，看向四周开口道：“球场还是挺冷清的，我还以为人会挺多的。”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李程身上，对方有些不解。

“很正常。”李程在人前一如既往地少话。

“老师昨天给的作业你有没有想好，感觉可以出去采风看看找点灵感。”崔子议开口道。他拿起球投向篮筐，故意没有投进，他将球的方向调整，不出意外这个球会正中李程的胸腔位置。

“嗯……还有就是我看你颜料也快没了，顺道出去买了吧。”看他没有接话，崔子议又开口。球果不其然从篮板弹向李程胸口，他伸出手稳稳接住顺势往后收，几乎是李程一种趋于本能的反应。

“程？”看他没有开口讲话，崔子议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并不是在意李程没有回应他，而是对李程的魂不守舍的表现发出质疑。

李程轻轻往下蹲，小腿弯曲后伸直蹬地的力传导至大腿，上半身顺势往上，大臂和小臂从三十度角在瞬间舒展成一个平角，篮球被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进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李程看着球从球网穿过，抿了抿嘴显出有些笑意，球落在地面上又弹起，重力势能被摩擦力一点点消解，然后滚向铁门的方向。铁门方向的行人是一波接一波的，现在是上课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有几个人的时候，通常是一群一起打球的男生或者是一个社团出去聚餐的小队伍，单独出现的女子，并没有出现。

薄雾变浓，清亮的月色逐渐模糊暧昧，球场的水渍蒸发得悄无声息，看来今晚是等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