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喊着无爱者自由，人群微笑时，余光还是会看向被爱者。谁曾想，灿烂的向日葵，原是朵寂寞的玫瑰。

这世上没有最爱的人，人类本身就应该是自私的。爱情的幻果欺骗了本性，我们歌颂的从来不是正义，而是对欲望的克制。

无论当时的话听得有多真，假话永远熬不过时间。如今再回头看她，她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那年中秋的月亮真是足够圆，足够亮。我抬头看向月亮，月亮看向我，我怎么会蠢得以为月亮只在看着我一个人。他的光芒遍布世界各地，怎么会属于一颗尘埃。我怎么会蠢得，真的相信她说的另外一个名字。

我想做一朵纯白的茉莉，芬芳自得，可它实在是不够耀眼。

玫瑰妖艳无格，却被世人爱着。

不管是报复还是怨怼，我已经不想回头了。

既然要争就争最好的

中秋的前一晚，月亮已经圆满得像用圆规画出来一般。到了中秋这一天，它早早盛装打扮将金光沐浴于大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年的月亮按理来说是十六那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圆，但它的金边夺目得让人们分不清，仿佛已经圆了许多天。

篮球架下的人比平常少了一大半，他们认识了半年，虽然时间不算短，但除了球场上碰见并没有其他的交集。

没想到，中秋节倒是聚在一起过了。

“你怎么也在？”秦晴和许采婕从商业街回来，走进大道的时候她看见球场有人，于是拉着许采婕就走上来看看。

看得出来李程和何晨在篮球场待了不短时间。这种节日，秦晴总以为他们会跟女友待在一起。

印象中何晨有不少暧昧对象，李程是有一个对象的。就算何晨懒得应付那些女生给自己放放假，起码李程也应该陪着女友过节才是。所以秦晴那句话是对着李程说的。

李程扭过头来，注意到是秦晴，没有什么礼貌的那个女生。

确实是这样没有礼貌，她这样的提问好像跟她有多熟似的。

李程干脆没有回答她，将球在三分线上投出，球打了板，他就跑去捡球，装作没听到。

“我啊，心情不好所以来打球咯。”何晨对着两人笑起来，他的目光并不偏向谁，这两人看起来都一样天真，都属于可发展的对象。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去了？”何晨注意到，许采婕今天穿的是裙子，碎花样式，布料底色是淡紫色。平常他们见面，大家都是运动服或者休闲装，他还从未见过许采婕这个打扮。

“中秋节，我们出去玩了。”许采婕注意到何晨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但她依旧很高兴。她出门前就预想过某些情节，虽然现在盯着她看的不是她预设中的那个人，但是情况并不糟糕。她想看见的人，也在场。

许采婕余光看向李程，他今天依旧是吹了头发，三七分的发型露出额头，五官展露无疑，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些汗珠，月光把一切衬得刚刚好。

“走吧。”秦晴提了提手里的水果，是一个柚子，她们打算今晚在宿舍天台赏月。冯箬因为有作业没有跟她们一起外出，现在正在天台等着她们。

“走了？”许采婕的语气像是大梦初醒。

冯箬五分钟前给她们拍了一张月亮的图片，看得出来她站在开阔的高处拍的。这张图她们心领神会，就是跟两人表明“我已经在天台等你们了”。

秦晴察觉到许采婕有些奇怪，她敏锐地看向她。爱人的余光随着被爱者移动，李程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好奇他们在聊什么，也走了过来。

“你要是累了那就坐会儿吧。”秦晴说得很快，她的话没有起伏，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这是她的习惯，一旦她开始思考的时候，随着思维和逻辑的冷静，她的语气也会“冷却”。

四人坐在月光下，今晚的月光亮得地面有了黑印。篮球架的阴影斜斜的印在蓝绿色的地面，看起来倒是有趣。秦晴歪着头看着那道光影，她记起来在某个画展上见过这样的作品，是一个很小型的画展，主题她忘了，只记得是假期的某天买咖啡刚好路过，于是进去看了。

一旁的何晨和许采婕聊得火热，她并不关心。手里的柚子被她婆娑了几次，秦晴看他们聊得投机，于是打开手机给冯箬发了消息。熄屏之后，她才注意到李程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神并不温和，于是她皱着眉头就回了一个眼神看了过去。

几乎是互相瞪着对方，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许采婕跟何晨聊的间歇，终于注意到有些反常的两人。

“额，秦晴，咱们要走了吗？”许采婕觉得也许秦晴是有些不高兴了。秦晴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情，也很讨厌别人破坏约定。她才想起来冯箬还在天台等着她们，于是她觉得秦晴会对自己“毁约”不满。

“我才想起来箬箬在等我们，真的抱歉……”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情绪跟刚刚的火热两相对比不可谓不明显。

“我让她来这里了，这里看月亮也很漂亮。”秦晴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但她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君子有成人之美，她对周遭的一切的感知都有超人的敏锐，许采婕应该是喜欢李程，大概两周前她就察觉到了。虽然对方已经有女朋友了，作为她的朋友，秦晴不想不识趣地去教训她，因为男女之情这件事本身没有对错。

爱不是能自控的，她也只是爱慕他。

在看过太多情爱的秦晴眼里，许采婕也是无辜，她喜欢了一个不能明目张胆喜欢的人。

“这样吗？”许采婕的语气掩饰不住地兴奋。

冯箬来得很慢，学校今晚的路灯只开了一半，她因为摔过所以走路走得很小心。或许管理员也是个浪漫的人，暗淡的路灯衬得月光更加突出，于是每个人都能更好地欣赏它的美。

四人的聊天随着一支香烟推向高潮。

“你竟然吸烟？”秦晴闻到烟味从梦游中抽回神识，随后便咳嗽起来。

何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根香烟，脸上带着愁容。他跟许采婕提起来自己跟女友就快分手了，感情因为异地而不稳定，他觉得没有安全感。说完，眼里似乎还有些湿润。

许采婕听到这里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谈怎么安慰异性。

秦晴闻着烟味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虽然她的注意力被月光吸引走了一大半，但她还是听到了何晨的鬼话，狗屁不通的一篇纯情男人的鬼话。她本来不想参与这些，直到她闻到烟味，当初她在何晨身上闻到烟味，对方还曾信誓旦旦在她面前说过自己不吸烟。

她讨厌别人说谎，更何况是这种没有必要的谎。

她应该挑个时间让何晨清楚，她不在他的狩猎范围才是，现在看来今晚挑破也是个好时候。

“他吸烟呀。”倒是许采婕先开了口。

秦晴看向何晨，看来他的人设还会“因地制宜”。秦晴本人闻不了烟味，她有生理上的拒绝，闻到烟味会流泪咳嗽。但是许采婕对吸烟这件事习以为常，她的哥哥也是一个烟民，因而她并不觉得吸烟有什么不妥的。

“也是，他还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呢。”秦晴冷哼一声，她是对着许采婕说的，表情几乎是轻蔑，话里有话，就差把“别信他说的鬼话”直接说出来了。

何晨听到这些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确实把这件事忘了。

其实今晚他只是不知道约哪个女生出去的好，几个女友都在学校里，他担心跟谁出去都碰见另一个，毕竟学校娱乐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于是他干脆谁也没约，找了自己的好师傅让他教“后仰跳投”。

他丝毫不慌地笑起来，这种被拆穿的场面他面对过不少，只需要稳住不清楚的那一个就是了。

“拿我开玩笑是吧。冤枉呢，中秋我都没人陪。女朋友又……欸……”他低下头，眼泪滴到地面，看起来真的很受伤。

秦晴看着他有些抽泣的身体，眼睛瞪大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

一旁的李程平淡地看向他们，何晨的把戏他也见得不少。但对上秦晴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的时候，他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他在演什么啊？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露出一半的白眼，嘴巴紧收呈现一个小圆，下巴往下拉，就差把嘲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程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太好笑了。

“哼……噗，哼……”他偷偷笑起来，忍住不发出笑声，只能发出这种怪异的声音。

李程的憋笑声让秦晴反应过来，她好像有些暴露了。她立刻停下来，看了一眼李程，用手摸了摸眉头，掩饰尴尬。

一旁的李程抿了抿唇，他注意到秦晴的反应，感觉更好笑了。

他忽然想起来何晨说的那句话，也许她是有一些可爱。

“一眼就看到你们了。”冯箬出现在四人面前，他们聊得起劲，那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的出现。

四人同时抬起头，李程只轻轻扫视了一眼便玩起手机，面对陌生人他显得很冷。一旁的何晨注意到面前的女生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不白不黑，五官称不上优秀，她比秦晴还要瘦小一些，感觉是个宅女，他兴趣不大。

“来了，坐这儿吧。”秦晴笑起来，招呼冯箬坐下。

冯箬看了一眼四人，秦晴低头拆开纸巾垫在地面；许采婕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她化了妆，许是有些花了；坐着高出众人半个头的男人在细细打量着她，他的眼睛很湿润，甚至有些发红，应该就是姐姐提起过的花花公子何晨；一旁的男生皮肤白皙，即便低头也能看出来五官很精致，不出意外就是采婕无意中提过无数次的李程了。

冯箬贴着秦晴坐下来，她选择跟姐姐一样成为旁观者。

“你们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工作没有？”场面没有许采婕想象的那么尴尬，因为都喜欢打球，提到下一年的篮球赛，他们都逐渐参与进来。上一个话题结束后，许采婕就抛出了这个问题，看向众人。

其实，她是想知道李程以后会去哪里。

问题有些突然，在场的人都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