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鼓声再度更变,响动轻微而更加密集,营造出一片怪异的氛围。
他们的舞姿也变了,身体左右倾斜不定,极为柔软,像风中野草,摇摆不停。
蛇上的火由炽烈的深红更加深化,最终形成和天空一样的幽邃的黑。
黑火与红焰全然不同,所散发的是一种深切的寒冷。
面对迎面而来的血管,他们将黑火高举,径直点上。
火焰似乎十分粘稠,与血管接触的瞬间就附着于表面。
随着它的燃烧而融化。
陆病快速后退,火焰的变化让他心中极为不安。
他尝试重新遁入人群。
但,人群在他接近的瞬间便向后退却,跟着的是驱逐的呐喊。
“快滚!”
“这是神给你的舞台,你不能玷污他!”
他们的双眼被狂热充斥,怀揣着某种变态的祈望。
似乎只有皮开肉绽,血肉横飞才能满足,无论承受这结果的是哪一方。
他与舞者成了斗兽场中的双角,是赌注的承载者,是围观者的一剂强心针。
数十名舞者怪异的扭动着向他接近,手中黑火不时上窜,带起森然冷意。
退无可退,陆病干脆正面接敌。
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长刀拖在身后,刃上亮起幽蓝火焰。
同时,还有两股幽焰凭空窜出,跟在他的身侧。
黑火冲脸,陆病侧头躲开,反手一刀横挥。
金气凝聚的刀刃锋利无比,加上幽焰的加持,挥动瞬间便将对方的心智拖入恐惧深渊中。
舞者的身躯自腰腹断开,血肠如骤然松手的缆绳,在腹腔内狂甩后流淌而出。
血溅的陆病满脸都是。
栩栩如生的效果在消退,露出底下俊秀的面孔。
已经不重要了。
狐面女能直接叫出他的真实身份,周巡使的阴阳怪气,无不宣告着他的暴露。
他的计划已经失控。
或许从陆姨出现在坟中时就已经注定。
劈砍还在继续,这些舞者犹如傀儡,麻木而冰冷,对于周围同伴的死毫无顾忌。
鼓声再变,由促变缓,由轻变重。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像在召唤着什么。
舞者的动作停下。
他们的头向两边裂开,面具底下是白花花的大脑。
大脑颤动,应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长出。
这时,天边的黑幕开始肉眼可见的摇晃起来。
一座塑造古朴的纯黑浮屠塔从上到下逐步显现。
最先出现的,是塔尖,上边顶着颗硕大的人头。
它颅上光秃,面露慈祥,双目微盍,似有哀怜的目光垂向下方的众生。
其次是塔身与塔座。
同样人头堆铸,浑像一座京观。
随着浮屠的出现,陆病双目尽是骇然。
浮屠的出现,提前了。
舞者的大脑破开,条条肥胖的白色蠕虫从中昂出头,口器翕动,流出贪婪的唾液。
他们保持舞姿,下身走动,连带蠕虫的身躯在半空晃动不定。
“找到你了!”
陆病猝然回头,黑鸦轻拍翅膀,缓缓落在他肩上。
“了无让我告诉你,放心做事,退路交给他。”
黑鸦说罢,眼色凝重的看向高耸的浮屠,还有下方扭曲的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