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娘捧起周绮娘白皙的面庞,“我倒是十分羡慕你,黄子悦是个干大事的,你嫁给他,日后便是丞相夫人,享无尽尊荣。到那时,你回过头来想想,在婆婆跟前受点气,那又算得上什么?再说了,你若嫁给别人,就肯定不受婆婆的气啦?”
周绮娘觉着这话有理,只是那句“丞相夫人”,倒说得有些冒失。她便歪着头,嗔怪道,“姐姐惯会哄骗人,丞相的长子是黄绣,他又是长公主的儿子,若黄家再出一个丞相,自然是黄绣子承父位,哪里能轮到子悦呢?”
黄引忠的大夫人公孙珠玉,是东樾皇帝公孙葵唯一的胞妹,东樾朝的长公主。
周锦娘挽起妹妹如黑缎一般丝滑的长发,用皇帝刚刚赏赐的犀牛角梳,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一边小声责备道“我瞧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那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无奈儿子不成器,那也不中用!子悦就不同了,我瞧丞相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这些年没少为他铺路,当然也是这孩子自己争气,年轻一辈中,有谁能比肩过他?将来若太子继位,你家子悦定然是左膀右臂,你有什么好愁的?”
周绮娘没想到周锦娘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如此通透在理,只是姐姐深居后宫,丞相一家的事情,怎么她这么清楚?
周锦娘读出了妹妹眼中的惊愕,她莞尔一笑,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后宫之中住的嫔妃,尽是前朝官员的家眷,得闲多往几处坐坐,想要知道的就都有了。”
周绮娘暗自咋了咋舌头,这后宫果然不是等闲之地!
门口的宫女进来禀报,“东宫太子妃的侍女彩凤在殿外求见!”
周锦娘抬抬手,“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淡蓝色纱裙的侍女,拎着一只黑锻锦盒,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禀娘娘,太子妃昨儿个从老家来了几个亲戚,孝敬了几匹上等的曲西贡锻。太子妃见这么好的料子,不敢留着自用,都命奴婢悉数送来娘娘这里。”
太子妃曾鸾的老家在南疆,曲西贡锻是当地苗人的特产。原料来自当地特有的红蚕,这种红蚕只在野外密林中生长,吐出的蚕丝光泽顺滑,自带淡红色。用这种蚕丝编织的布料,十分柔软有光泽。这种红蚕在野外本身难以存活,数量稀少,而且它们一年才结卵一次,需等它们结卵的时候,从树上摘取卵巢,成百上千个卵巢,才能凑得巴掌大小的一块蚕丝,实在难得。
周绮娘长这么大,只听说过曲西贡锻的名字,还没有见过实物。她好奇地从侍女手中接过布料,细细地端详起来。
周锦娘笑着对彩凤说,“这么难得的好东西,你家太子妃就只想着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彩凤见周锦娘喜欢,脸上也笑开了花,“我家主子说了,这样好的料子,须得娘娘这般尊贵身份的人才能享用。”
周锦娘噗嗤一笑,指着彩凤对周绮娘说,“不愧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口齿都这么伶俐。”
她挥了挥手,“赏!”
便有两个宫女捧着两个盒子到彩凤跟前,盒子里面都是些金银馃子,还有一些玉石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