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居

李语蓉把熬了几个大夜的蚕丝长衫丢给正在看书的李宛若头上。

李宛若把长衫从头上拿下来，才发现手中的补料十分柔软，又十分厚实，连里衬也是用的上等蚕丝。她指着长衫疑惑地问，“你....这是？”

李语蓉漫不经心地躺在睡椅上，“上次你不是说想替你少主做一件睡袍么？我怕你太累，刚好得闲，就替你做了。不用谢我啦！”

李宛若咧嘴笑了，“难怪这针脚如此细密，边边角角也缝制得这么精细，连个线头都找不到，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李语蓉有些不好意思，“你给你少主试试，看是否合身？”

李宛若把长衫摊开了比划了两下，“这尺寸不大不小，不高不矮，刚刚好！难为你如此上心！”

“什么上心不上心的，”李语蓉心虚地反驳道，“我不过是闲得无聊，瞎做的！”

李宛若抿着嘴瞅了李语蓉一眼，“要我说啊，若裴夫人真要纳妾，若只在我们相府中挑选，我瞧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李语蓉心里像被人射中了一箭一般，脸上掩饰不住地慌乱。她有些心虚地调转头，望向远处，“别取笑我了！”

“如何是取笑？”李宛若莞尔一笑，“你那点小心思，怎好意思瞒着我？”

就这样被人轻易说中了心事，李语蓉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她转过头，艰难地问“你…..都知道了？”

李宛若笑着戳了李语蓉的脑门子一下，“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自己看不出来罢了。”

李语蓉顿时沉默了，她呆呆地看着青梅树掩映的院墙，思绪也跟随院墙上的小鸟，飞向了远方不知名的某处。

良久，李语蓉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李宛若，幽幽地说，“我喜欢他，可不是因为他的门第和相貌。”

李宛若微笑着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你是何等清高之人，怎么会在意这些俗物？说说吧！”

李语蓉叹了口气，“他那样的人，从小聪慧过人，有才学，肯努力，起点也高，一辈子都高高在上，世人都望尘莫及。这样的人，本应是众星捧月地被宠着的，谁能想到，他的内心，也有十分孤独寂寞的时候？”

李语蓉见李宛若此时一头雾水，只得娓娓道来，“你知道后山的枕星阁是相府的禁地，除了丞相，连几位少主也不让进去。偏偏他这样一个向来温顺听话的儿子，却常常偷偷地去。”

李宛若质疑地看着李语蓉，“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

李语蓉点点头，“那地方很僻静，每次有想不开的事情，我喜欢在那里待着。”

“你…….”李宛若没想到李语蓉竟然这样大胆，“那长沅知道吗？”

李语蓉摇摇头，“你先不要管这些，且听我说完！”

李宛若正要训斥她胆大包天，但见她的心思都在与黄子悦的回忆中，料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得耐着性子听她讲。

“那时候我就发现他，常常坐在阁楼前的凉亭里，对着夜色发呆，常常一坐就是一宿，有时候不住地叹气，有时候是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眺望远方。我在阁楼上看他的身影，那样单薄又那样孤寂，那时........”

“那时你便动了怜悯之心？”

“算是吧！”李语蓉茫然地盯着在风中摇曳的青梅果树，“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从那以后，我常常在后山凉亭里陪着他独坐到天亮，然后看着他悻悻地离去。后来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常常是他那个孤单的背影.....”

“那他…..知道你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