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见着仆臣退去,齐渊的跪坐姿势稍稍放松,微微后仰着,以对待常人的口吻道:
“君姒,太子宫室该进新王子了!”
褒姒瞳孔微缩,眼底忌惮更重,却不应而岔开话题道:
“假借王子之名,以犯禁捕鱼,且假传王子口谕一事,
“汝,是否欠余一个交代。”
“君姒,”齐渊直视着褒姒的双眸,淡漠道,
“此一事,很重要吗?
“若是君姒不快,便烹杀了那诸多幼臣便是,届时,便是分我一鼎肉羹,亦未尝不可。”
褒姒眸孔闪熠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道,
“那此番,引余至此,究竟所为何事。”
“君姒,王子伯服合该消隐,且新王子,也应此时以住太子宫。
“除此之外,余尚需一队隐臣精锐,以看护王子伯服,”
虽有超脱于时代的视野,然齐渊从不敢小觑于天下人,
所以,他一个外来人都能想到收奴臣的心以培养成死士,
那么偌大的周天子,皇家,
便只会用仆臣男丁充虎臣军?
再加上自康宫拣选的半大幼臣中,曾有人言,有比其更健壮而好武之辈,被管事抓走而无归,
再考虑到天子宗室人数必然有限,而由各卿士大夫子嗣(奴隶主阶级)为主力构建的王师,其行动不总为周幽王所控,
所以但凡,周幽王有集权的想法,就必须有一支完全忠诚于他的隐秘军队,
而兵员不为士子,也不为宗室,那么这支军队的构成,就必然是从小规培训练的奴臣。
“为何这般笃定!”褒姒仍不应而问着,
“王之御正,自前些日起,为王子伯服之御正,
“且御正其兄,康仲又未免太过热情,
“康仲本曾为御正之身,一介贵人,然面对教习幼臣之求,竟是几度深思后就接受了,
“贵贱之藩篱,当真破之如此之易?
“再加上一日前王师已败,溃军已至镐京城下,申戎联军即将形成镐京城围,
“自昨日起,乞师之诏亦应送往郑国,君上之王叔也应将领兵,自洛及镐,以求在来日解镐京城围,同时引君上入洛。
“若此之时,王上非第一时间将王子伯服召回,却以君姒出现在这御兽苑,
“此间种种,还不够嘛?”
说着,齐渊身子前倾,目光逼近,
他此番列举的,都是周幽王近日的动作,
这些细枝末节,串联在一起,勾勒出的,
就是周幽王欲将王子伯服藏匿于齐渊处,以作后手,分担风险的动作。
“余之幼子,又怎会不随侍于余之身旁?”褒姒毫不退让,还在试探,
齐渊呼了一口气,身子又后倾,使得压迫感没那么足,
方才若是对位的姬穸,此时应该已经心态不稳,方便他狮子大开口了,
该说不说,少妇就是比少女,更难撼动些,
“君姒自是希望王子常随左右,然赴洛之途路险,解围亦非易事,
“将王子托寄而分道,若真事有不测,则以身为引,以求来日,
“王上之安排,应已清晰,且非女君可置喙。”
“笑话,妄自离间王上与女君,汝好大的胆,”褒姒翘眉轻蹙,厉声再问,“是故,汝之所依,究竟为何策?”
“如城破,余可护持王子至褒国!”
齐渊抛出了他的筹码,
褒姒闻言当即转身往厅外离去,其声音响着,却也一刻都不愿再看那张不知尊卑的脸,
“今夜,‘王子’将随余回宫室,
“而为隐王女姬穸之密,
“御兽苑此地方圆两里即刻划为禁所,
“当夜,既有隐臣以至,合五十之数,
“此外,如有违禁令而入禁所者,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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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镐京遗址面积9.2平方公里,文中有恐龙,肯定适当放大,但不会很夸张,望周知(以解释上面为何只划2里)
此外,此时的里,是面积单位,要等到井田制彻底废除,才逐渐演化为长度单位(变化时间,春秋?),
至于2里大小,就那样吧,不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