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和倒不是顺毛捋,老头子在办场面活上是极其认真的。
大儿子说的妥帖,刘海全眉毛上挑,心里也是高兴。
“废话,就这场面,在刘家河拨头一份。这么多年,谁家办大事上阿诗玛了?谁家供汤沟喝了?谁家上四碟八碗了?”
瞅了眼大闺女又说,“等你出嫁,爸比这还要办得好。”
刘梵音脸一红,嘟嚷道,“爸,你说啥呢!”扭着腰肢进了里屋。
“男大当婚、女大当家,害羞啥?这事,爸得好好给你张罗!”
大姐18岁了,虽然婚姻法规定女孩结婚不得早于20周岁,但在农村十几岁结婚的,从未消失。
人这一辈子是复杂的,多面的,有时刘二和觉得父亲很可怜。
或许,父亲在他事业上是认真的,在某段时间、某些事情上也会闪烁人性的光辉,但同时在某些方面又难以共鸣。
夜里,刘二和躺在门前,微风轻拂,树影徐徐,按照上辈子记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又希望这辈子会改变,以一种更加智慧和包容的心态面对人生旅途中的起起伏伏,不断前行,越来越好。
很快,他又后悔了。
后半夜,迷糊间,他听到了院门被吱呀从里拉开了。
一个人影慢慢的从院门口走出来,转身又将院门轻轻带上,手里提着一个东西。
人影蹑手蹑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静默了有大概1分钟的样子,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二和缓缓的从长板桌上站了起来,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村口,看着人影一直走向村子东头,走过桥,消失在月色里。
哪怕重生,在父亲偷情这事上,他感觉很无力,仍然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父亲,甚至怀疑自己经历的这一场重生,其实就是虚梦一场。
更多的,是为母亲不值,他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禽之辨,真不必这样严?
丘脑下的激素,人首先是动物性的吗?
刘二和什么也没做,无助、彷徨地站在村口很久,很久。
不知何时,他才慢慢往回走,泪水不自觉的还是下来了,不是想哭,而是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未伤心时。
回到院子门口,麻木地躺回长板,望向天空,深邃而神秘,星光在暗夜里独自绽放,宁静却毫无睡意,一直到天边泛白。
不知何时,刘海全已经回来了,依旧象往常一样,穿着大裤衩,光背端着旱烟锅蹲在门槛抽烟。
刘梵音悄悄的把刘二和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丢了一块猪肉、一条鲤鱼,昨天睡觉前我还看见在的呢,咋一晚就没了,不会被啥猫啊狗的给叼了吧?”
刘二和不知如何回答,大姐才18岁,从身体年龄上她比他成熟,但心理年龄要小30岁。难道告诉她,这是父亲拿走了,拿给王寡妇了?
可她会怎么想?以后还会相信这世上有真的爱情吗?还会相信婚姻吗?总不能让她以后在怀疑、警惕中过日子吧?
“哦,是吗?昨晚我好象听见有东西从咱家院墙下跳出来了,太困了……”刘二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