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和根上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主要是村里人一搭上话茬,就爱问东问西,上世爱问工资,你不说,对方就死问到底。
这时候还在上学,人家说的自然无非就是恭维,但又不能拂人家面子,这也是农村规矩,不然说你架子大,所以刘二和只能应付。
说话间,又有几个长辈围了过来,他便挨个递烟,这边给了烟,那边又不能不给,无论男女,农村可是熟人社会。
寒喧了气,刘二和就往田地里走,毕竟十月了,天气有些阴冷,可暖洋洋的太阳,舒服极了。
刘二和走了气,懒懒的靠在田围上的树上坐着,一扭头看见小叔提着镰刀、麻绳过来了。
刘二和连忙起身,“叔,忙啥呢?”
“趁现在没活干,先把豆子割了,你婶子一个女人家哪能忙得来这些……”刘海民用手掸了下地上的浮土,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
刘二和递了一根烟给他问道,“我哥在部队还行吧?”
“今年春上来过信,部队留他转志愿兵,主要他蔬菜种的好、猪养的好。哎,这兵当的!”刘海民点了烟,叹道,“都是吃的没文化的苦,高小毕业,又没路子,也只能这样呢。”
刘二和上辈子这辈子对堂哥一直心怀感激,按照前世的轨迹,堂哥又服役了两年,此时听小叔这样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笑道,“叔,在部队涨涨见识也好,啥事往前看吧。”
刘海民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知道呢,还是你好,考上了大学,以后端公家饭碗。行了,叔去忙了。”
回到家,爷爷刘苍田一边在砖上磨镰刀,一边对着刘海全说道,“老二,明天大丫头他们回门,趁下午有空得紧着把豆子收了。”
刘海全正光着膀子,蹲在门槛抽烟不吱声,脸上看不出是啥表情。
刘二和看老头子这副德性,心里也有底,地上豆子再晚就炸了,还有十天半月稻米也要开镰,怕是发愁了。
以前横竖有大姐在家管着,他也没操心过,现在大姐嫁了,这活谁干?
虽说村里也有新女婿贱兮兮来丈人家自愿作大骡子使,可自己女婿是城里人,这老头子有心也不敢跟他开这个口。旁边还有老爷子管着,这活怕是逃不过了。
刘二和对刘苍田道,“爷,我跟你们收豆子去。”
刘苍田瞅了眼刘海全,用手指试了下刀锋,道,“你个学生娃能顶啥事,明天又要走了,在家歇着。”
幺妹不知道凑什么疯,嘴一秃噜,道,“爷,我锅咋不顶事了?横竖比咱爸强!”
这个炸雷神补刀,刘二和差点没憋着笑。
刘海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用手指敲着幺妹的脑袋,训道,“死丫头,亏得白疼你了!爸晚上有场子,你咋不体谅难处呢?”
说完,就耷拉着脑袋就不出声,想到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听话的。又一想,以前大丫头在家里没觉着什么,现在这么突兀一嫁,心里倒反是念起她的好来了。
刘二和做了个样子,也敲了下幺妹脑门,道,“一天到晚乱说,吃完了,还不赶紧写作业去。”
十月是农村的大忙季,要收豆子,收稻子,一刀一刀全靠人割下来,再运到打谷场,凉晒,打谷,再翻晒,夜里还要着人看场,装袋,运到家里谷仓,后面又是种麦子、栽油菜,每天还要挑水去浇,全是干不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