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腰上的那只手轻轻的动了动,大概是被吵醒了,然后温白霜就觉得床的另一侧动了动,男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并不知道她早醒了,还帮她盖了盖被子,很快就下床,手机的铃声一瞬间静默,温白霜就猜着,他应该是摁了静音。
片刻之后,才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然后是拉链拉上的声音,温白霜紧紧的闭着眼睛,可那两只耳朵,却像是兔子一样,竖着,她没有听到陆屿然的脚步声,他的房间是地毯,落地无声的,不过倒是听到了他开启了阳台的移门,然后又是很轻的关门声。
整个卧室一瞬间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了,温白霜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来,陆屿然刚刚拉开移门出去的时候,正好也拉开了一点窗帘,所以这会儿,从温白霜的角度望过去,就可以看到男人穿着之前的那件衬衣,来不及系入裤腰里,他一手插着西裤的口袋,出去的时候大概是点了一根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隐约的,温白霜觉得他侧脸的线条透着几分凝重,是不是掸烟灰,吞吐着云雾。
这样颀长挺拔的身躯,举手投足都是透着成熟的男性魅力,连吸烟,都变成了最迷人的一道风景线,温白霜的心肝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还是会觉得害怕,因为自己想到的人和事有很多,所以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不出2秒,又睁开??
陆屿然是真不知道,小丫头躺在床上,睁开又闭上的,压根就没有睡着,电话是徐远东打过来的,之前温白霜在学校和阮歌卿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听得比较专注,所以没有发现温白霜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徐远东在手机那边将调查到的一些情况说了一下,最后道:“??陆先生,阮家那边肯定是有人在挑拨的,其实不管阮天谕是怎么想的,他们公司目前有个大项目是上半年就和我们陆氏合作的,所以他不敢乱来,至于阮歌卿那边,她还不至于有这个能力一下子就看出来您和温老师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后教。唆,目的还是很明显的,就是想要阮家和陆氏彻底决裂。”
陆屿然夹着烟的手捏着阳台的扶栏处,深邃的眸子微眯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我了解阮歌卿的性子,她的确没有那么聪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徐远东没有接话,因为知道陆屿然对于这样的事,是肯定不会光是让自己调查一下,知晓一下,就善罢甘休的。
果然,陆屿然沉吟了片刻之后,低沉的嗓音已是染上了几分阴鹜,“阮天谕以为自己很聪明,掌握着我们陆家的一些底,就肆无忌惮,我忍了他那么多年,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和他撕破脸。不过女儿没有教育好,总归也是当父亲的错,他以为自己的一些事,隐瞒的天衣无缝,还真当别人不知道,他在国外有一个刚满20岁的私。生。女。”
徐远东在手机那边陡然一怔,这事,他是听陆屿然第一次说的,所以他也是丝毫不知情,一时无比的意外,都忘记接话了。
陆屿然将指间的半截烟捏碎了,丢在一旁,淡声吩咐,“我这几天不离开临都了,正好我这次回得比较着急,我大哥大嫂那边也没有完全搞定。远东,你帮我跑一趟美国,把阮家的那个孩子接回来。”
阮歌卿那跋扈的性子,就他的小霜霜,是肯定不会和她那种人斤斤计较的,不过他不习惯亲自动手去收拾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不管怎么样,目前陆家和阮家的联姻解除的消息,还没有完全公告天下,是因为有太多的利害关系牵扯着。
她挂了“陆屿然未婚妻”的头衔那么多年,却也做过不少的荒唐事,陆屿然不喜欢用一种极端的暴。力手段去报复一个做事冲动,喜欢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张虚伪面孔的女人,不过他确实也没有让她好过过。
外人皆知的陆屿然,不易动怒,沉稳又冷静,那是因为他在乎的人和事很少,至于阮家的人,他从来没有太过放心上,以前觉得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也不想让旁人看戏。
当然,爷爷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长辈,他的很多隐忍,也都是为了爷爷。
可阮歌卿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她以前惹怒过一次自己,那时候他给予她的惩罚,就是对所谓他们之间的“婚姻”一种漫长又折磨的等待,他给了她未婚妻的头衔,却从未真的想过要和她结婚。
所以这次和她解除婚约,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温白霜,可也有小部分的原因,是他不想再计较,在自己已经做好了无后患之忧的情况之下,也给了阮歌卿一条生路。
只是这个女人,愚蠢之极,丝毫不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却反而来招惹自己的宝贝。
寒风呼呼的吹过来,陆屿然身上穿的不多,这会儿身体早就已经冰凉,男人的大掌撑在扶栏上面,颀长的身躯朝前微微俯身,这个点是深夜了,夜空漆黑一片,他眸光幽深,好似将眼前所有的浓黑都吸入了自己的瞳仁深处,眼神锋锐无比,听到徐远东在手机那边领命应答之后,他又稳稳的出声,“天一亮你就派人放消息,就说‘明升’在海外的负债已经超了20亿,在临都的所有资产都要准备出。售。”
徐远东又是一愣,不过这次是商业上的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陆先生,您是准备用‘明升’来对付江家?”
陆屿然抿唇,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整张脸却是愈发的清贵逼人,眉宇间是极少会展露的刀光剑影,比起这黑夜更是显得冷然几分,可他没有说话,不过就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了一旁,陆屿然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是真的冷,不过男人似乎很是耐寒,就这么站在阳台上,沉默的抽烟。
——明升是一个大型的连锁酒店,10几年前就已经打入了临都,不过谁都不知道,其实明升背后的老板就是陆屿然,他做事向来很低调,而且陆氏在服务行业,走的并非是平民化的路线,陆氏用俗气一些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财大气粗”的很,陆氏旗下的那些酒店,都是非富即贵的星级酒店,这种连锁酒店,任是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陆屿然这样的男人,压根就不会多看一眼,不过那时候他会在背后将明升收入麾下,其实也不算是基于商业手腕,一时的兴起而已,当时他找的挂牌人就是在海外的,整个临都,除了莫尊和徐远东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知道,明升的真正老板是谁。
这段时间,江家一直都对明升虎视眈眈,他知道,江澄惜这个女人,暗中都已经找过好几次明升的主事人,不过她聪明归聪明,有时候就是太过自傲,等于自负,而且还工于心计。
以前在商场上,偶尔陆屿然也会和江澄惜有过几次打对台的状况,不过他从来不屑和女人争什么,有时候看在她和唐家唐严峻的那一层薄弱的关系上,也懒得和她计较什么。
大概就是自己对她的那些宽容,造就了她越发的肆无忌惮,觉得自己还真是什么都可以算计进去。
这一次,他要让她学一学,生意到底应该要怎么做,江家的那只老狐狸不会教女儿的话,他倒是不介意给她上一课。
至于他的小霜霜,她竟然还敢打主意,他一定会让她知道,整个临都,女人的圈子,她江澄惜也许是谁都可以想着算计一下。
不过温白霜,是他陆屿然的,那么她就想都不配想。
——
陆屿然站在阳台有30分钟,温白霜在床上就急了20分钟。
前面10分钟,基本都是傻乎乎的看着他在打电话,等到他挂了电话之后,却一直都不见他进来,看他穿的那么单薄,吹在夜风之中,难道都不怕冷么?
可她又不敢起床给他拿外套,就这么磨磨唧唧的在床上干着急了20分钟,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年纪的男人了,老这么抽烟,吹冷风,大冬天的穿的又少,难道就是所谓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么?
温白霜咬了咬唇,理智还是战胜了她心中那点娇。羞,她伸手就掀开了被子,结果又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一。丝。不。挂,当下脸一红,刚要弯腰去捡自己的衣服,谁知道本来站在阳台上面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转过脸来,温白霜一手撑着床沿,一手伸下去,她的衣服都被丢在了地毯上,手指一勾到外套,就感受到了那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她哪还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当下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胡乱住过了被褥,就往自己的胸前遮。
陆屿然没想到小丫头醒了,现在已过了凌晨,他之前那一觉睡得不错,加上休息之前,也是吃饱喝足,神清气爽的很,这会儿精神就显得很好,他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已收敛的一干二净,眸子依旧深邃如墨,却毫无任何的杀伤力。
移门刷一声,在他背后关上,温白霜顾不上脊背上面的疼,遮着被褥就大喊,“你别看!别过来!出去,啊——”
陆屿然就知道,小丫头乱动,肯定是碰到伤口了,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床。上,伸手用力一扯,就将温白霜手中的被褥给拉了下来,结果一张红得都要滴出血来的小脸蛋儿还在他的怀里四处躲藏,嘴里哼哼的叫着,“??你走开,走开??你的手好凉,别碰我??”
“霜霜,别乱动,是不是碰到你背上的伤了?你让我看看。”
“不看不看不看!你快点走开,你的手好冷,你??你不会捂暖了再碰吗?冷啊。”
陆屿然的手是真凉,因为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加上穿的又少,这会儿简直是跟铁棍似的,他自己是习惯了,没多少感觉,刚刚着急给温白霜检查伤口,手指一碰到柔软的肌肤,温白霜就嗷嗷叫着冷,还不断的推开他。
男人这才意识到手指冰凉,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可她嘴里说的着的“捂暖”,难道是要他把自己的手放脖子里?
陆屿然蹙眉,记忆中,只有这个小丫头喝醉了酒一个劲的把手往他的脖子里伸的画面,嘴里还嘟囔着,“捂捂”,他认命的点了点头,自己并没有发现,此刻他的语气都是宠溺,“sorry,我给你捂暖。别动,伤口还没有好,折腾疼了又要哭。”
温白霜拧眉,什么疼了又要哭,她是爱哭鬼么?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梗着脖子反驳,“年纪一大把,都能做人叔叔了,还要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