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把月,崆峒山上,菜园子里。
昏黄日光洒下,教各式绿叶都镀了金身,田梗子上俏生生立着个少女。
少女白衣红裙,扎一马尾,清丽绝俗,身形高挑。此时为了行走利索,已将裙边撩起来在右腿外侧系了个花朵儿似的结,一迈腿,大腿根就滚颤颤地露出一块。
“阿活!”她踮脚向远处扬了扬手,又在嘴前拢起个喇叭大喊,说不出的活泼可人。
顺着望去,便见一个青衣少年,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前行,许是累了,身形带些笨拙。仔细观瞧,重心无甚起落,脚下功夫倒不算差。
少女似嫌少年跑的太慢,三两步到了赵活面前,探头嘻嘻一笑,香风阵阵扰得赵活心神慌乱,少女趁机身子一沉,便从其身侧绕到了背后,飘逸灵动,松沉有度,能在只一人宽的田埂上如此行动,显然是轻功了得。
她笑道:“前面的林子本梅可不敢进去。”说罢她轻轻一推赵活后腰,复又垂手两侧笑盈盈道:“阿活你去。”
赵活踉跄两步站定,转过身子小声道:“为何要我去......”
少女猛地将脸贴近,扶膝笑道:“我怎么听人说你总往夺魄森林里跑呢?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好宝贝?”感到少女的吐息轻柔吹在面上,赵活登时心猿意马,面上发红,强扭过头去道:“哪......哪有。都说里面有......我哪敢去。”
少女嘻嘻笑道:“有什么,你倒说说嘛,我却不知呢。”赵活咽下口水,忽觉背上恶寒,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少女立直了身子,眯眼笑起来,说道:“时间不早啦,我先去弄点吃的。下回再同阿活你一起跑步。”说罢她右手一抹,将裙摆落下,收起大好春光,轻盈盈走了。
赵活踌躇片刻,想到大铁铺的单子近些日子激增,自己又正好多日没有打铁,颇有些手痒,终于是没有入林,反往山上行去。
这崆峒派由飞天,夺魄,玄功,铁拳四门共治,下有无色广场,鱼龙混杂。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不似寻常门派,到更像是个村镇。赵活轻车熟路,穿过人群,正欲往大铁铺去。忽然被街边香味勾起了馋虫。他心道:“天色已不早,小竹估计也已吃饭去了。不如我先吃些东西,反正她得到戌时才关炉火。”于是往一旁小摊上走去,想着弄些东西祭祭五脏庙。
可路过家饮子摊时,他却忽然定住了脚,侧头猛盯着店家瞧。那饮子摊,不过一副扁担,内里装着些饮子佐料和碗碟,一把当作桌子用的高凳,上面摆着些已调好的饮子。店家正坐在另一把矮凳上乘凉,摊位上是一个客人也没有。赵活似乎看得还不过瘾,又正过了身子,走上前去看。
“客官,你这副尊容,很影响我的生意啊。”店家坐在凳上,也不起身,嘴里却不客气的很。
赵活这回总算确认下来,他大惊道:“张三三,你总算是欠债太多,被逼的出来卖饮子还钱。却怎么到崆峒来了。”
张三三站起身来,凑过头去道:“其实我是被你的师兄们派来看望你的。”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小师妹还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赵活听闻此言,直不敢相信,眼泪却已开始在眼眶打转。他心道:“师兄们虽然平日里总把我当作牛马般使唤,原来却如此关心我。还有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喂,收收表情,别被飞天门的画符收走了。”
赵活深深呼吸几口,急切开口道:“小师妹托你带了什么?”
张三三诡异一笑,自担子里摸出把剪子,一把拍在桌上,“哐当”一声,震的赵活咽下口水,缓缓开口道:“这——是什么?”
张三三道:“小师妹讲,若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便剪了你那活儿,叫你当一辈子耕牛。”
赵活怪叫出声,心中却已知张三三原是在消遣他,不禁大为失望。却又想到,要是小师妹真对自己有这般情谊,该有多好。心下是七分惆怅又有三分甜蜜想象,最终化作心头两句嘲弄,嘲弄自己痴心妄想。
张三三又道:“所以你在这边可有相好的小娘子。”
赵活一惊,道:“你看我这张脸,有可能吗!”
张三三眯眼瞧了瞧他,又道:“你为何这么心虚。”
“我......”赵活一愣,气笑道:“没错,我已和好几个美人有那不解之缘,有高挑典雅的,有活泼可人的,有知书达理的,还有......呃......力大无比的......”他说到话末语气小了下去,许是今天会见到小竹本人,如此吹牛,倒真有些心虚。
张三三摇摇头道:“看你样子,倒不叫人担心。不过你且千万小心那间叫大铁铺的铁匠铺子。那里的主人前些日子我瞧见过,虽看起来是个小姑娘,筋骨之强健,骇人听闻。本以为唐默铃已是天人,没成想在这崆峒山上也有这般骇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