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里的鲜花放下,从书包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专用工具,从碑首到碑身,最后再到碑座,一点点的仔细擦拭干净。
将这一切都弄好后,她又用碑文笔重新描摹碑身上已经淡了的碑文。
白懿寻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站在原地,恍然回忆起这人刚进白家的第一年,自己带她来这里的情形。
那时的小女孩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只单纯的以为自己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她足够乖,足够听话,终有一天妈妈就会回来。
但就是这份纯真,被自己一句话给冲碎了所有的美好憧憬。以至于最后在墓碑前哭到不愿离开。
那时的她既讨厌对方,又没有耐心,更对逝者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就那么将人留在这里,自己回了去。
临走前,却鬼使神差的吩咐司机稍晚会将人强行带走。
白懿专注的凝视着女孩柔美的侧颜,心里再次自问:当初明明那么的厌恶这个人,为何在不知不觉中,会对对方生出爱意?
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刚认识到这个事实后,自己第一想法不是想着怎么将人追到手,而是如何让这人彻底消失。
她讨厌时语,结果却继承了她的性取向;她厌恶宁约晨,最后却爱上了她。
无论是性取向,还是爱上宁约晨这件事实,都不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可偏偏最终,她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展。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宁约晨将妈妈生前爱吃的甜品和水果一一摆好,像小时候一样抱住碑身,脸颊贴着上面的画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如同以往,只报喜,不报忧。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日落西山,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准备离开。
她低着头,就这么闷闷不乐的一步步走下台阶,心里想着下次要如何才能够进来。就这么心猿意马间,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宁约晨被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下面的白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这么对视片刻,白懿率先开口:“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你没走?”宁约晨终于回过神来,她一直以为对方早就回去了。
“没有,在等你。”白懿看着她,淡声回答。
宁约晨背后瞬间起了一层寒意,尤其此时正是黄昏时间,而他们又处在周围空无一人的墓地。
正因为此情此景都刚刚好,所以白懿的这句话对宁约晨的威慑力,毫不亚于电影里的那句:我来送你上路。
白懿见这人迟迟不走下来,便长腿一跨走上台阶,却没想到这人连连后退,眼里满是警惕:“白懿,我早已经离开了白家,你也要信守承诺。”
时语名下所有资产归我,你离开白家,我放你一条生路。这也是我答应时语的条件。
这是当时她被这人关在酒庄地下室时,对方亲口对自己说的。
白懿停顿脚步,在对方的警备中,突然轻笑一声:宁约晨,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