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为安的那天,茹梦抱着墓碑不愿撒手,高声哭喊:“团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拉住你,为什么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的高声痛哭,因为声带沙哑而大打折扣,像信号欠佳的电台,背景嘶嘶啦啦,内容不清不楚,偶有几声高吭的语音掠过,又瞬间被嘈杂的背景吞没。
回去后,她彻底失声,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她的哭在静默中继续。
“茹梦别哭了,你看声音都哭坏了,再这样,会哭坏身子的。”
“茹梦别哭了,团子在天上看着你,会难过的。”
“茹梦别哭了,我们要往前看,日子还得继续。”
......
所有人都安慰她,她都以无声的泪回应。大胡给她买咽喉药,她拒绝服用,发不了声,满腔的话怎么办?只能呕吐,“哗啦”一声,倾泻而出。
一天晚上,她突然开口了:“你为什么不责怪我?”
大胡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耳语:“这不是你的错,换作我,我也拉不住。”
“你越这样安慰我,我心里越难受。”
“团子走了,大家都难受,难受的不止你一个。”
“是我害你们难受的,如果我拉住了团子,团子顶多受点小伤,大家也顶多难受一下,不会这么长久。而且,买狗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按团子的想法,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买斑点狗?”
“不是这样的,我说过了,换作我,换任何人都拉不住团子。我们不仅仅为团子难受,也为你目前的状态而难受。”
茹梦没再说话,躺在大胡怀中,默默流泪,浸湿对方一大片衣襟。过了很久,她再次开口。
“我们离婚吧,哭,我一个人哭,难受,我一个人难受,说不出话,我一个人呕吐,你去找个更好的女人幸福生活,不要管我!”
“说什么胡话?不说了,咱们睡觉,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
次日一大早,茹梦跑进卫生间,吐了一马桶,吐太急,弄出一大片在身上、地上。简姨拿拖把进来,茹梦一把夺过,大声吼:“我自己来,不用你们管。”
说完,她把简姨推出卫生间,一边流泪一边弄,她把裤子脱下放水龙头底下冲,冲着冲着,水龙头里流出血来,仔细闻,还有腥臭。
她吓得裤子一丢,抬头望向浴室镜,浴室镜里,她的眼里滴出两行血泪,身后不远处,是团子躺在马路上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