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字，却让宁钊陡然一怔。

他抱着少女的手臂一紧，低头静静凝着她，想从她那双眼底看出一丝一毫的欺骗和虚情假意。

然而，没有。

少女仰着湿润面颊，双眸温柔又脉脉含情的看着他，里头像是盛满春水，几乎要将他的心都看化了。

“爱？”宁钊低低的问：“那是什么？”

云挽抿唇，睫羽轻轻垂落，指尖似不经意的落在他胸前，低低喃道：“爱，便是想同爷在一起，看见世子爷和别人在一起，会难过，不开心，吃醋……想一辈子都和爷在一起，哪怕是死，也不想分开。”

一辈子，

宁钊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中。

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一辈子，父王说的最多的，是你长大了，以后万事需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会有人陪你。

这是第一次，他听有人说，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一辈子那样长，她如何敢说？又如何确保自己能做到？

宁钊神色微冷，慢慢松开她，嗓音淡漠了些：“这样的话，往后不许再说。”

云挽心头一紧，悄悄抬睫来看他，她本以为宁钊是生气了，可看他除了这句，却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拧眉静坐床边，便知，他并非生气，只是不信她。

好在，云挽也不急。

“阿嚏……”

她猛然打了个哈欠，连忙伸手捂住嘴唇，别过头去。

宁钊虽对她随意说出的一辈子略有恼意，可见少女两眼汪汪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来，一把将少女抱入怀中。

云挽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爷——”

宁钊低头看她一眼，见她身上衣裳还是湿漉漉的，不由拧眉道：“我带你去沐浴。”

云挽眼波流转，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衣襟，柔声道：“爷的衣裳也湿了，和妾身一起，好不好？”

宁钊下意识想要拒绝，可一低眸，瞧着少女眼巴巴的期待模样，拒绝的话便堵在嘴边，一时也说不出口了，只得干巴巴道：“好。”

望月小筑后院有一处浴池，云挽前世在这里沐浴过，重生回来之后还不曾。

宁钊将她带过来，她也便装模作样的惊叹一声，貌似惊讶的道：“好大的温泉。”

宁钊抱着她步步走上白玉台阶，俯身让她在台阶旁做好，淡声道：“母妃生前病弱，总会在此泡温泉疗养身体。”

云挽“哦”的应了一声，双脚伸进温泉水中，突然开口：“世子爷，您因妾身方才说的话生气了么？”

宁钊正背过身将湿衣裳脱去，闻言不由指尖一顿。

云挽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妾知道妾方才不该说那样的话，也不该吃醋。只是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感觉不舒服，就想说出来……还有青桔，她总是说，若不是妾身生了这张脸，爷根本就不会看上妾身，爷会喜欢别的更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妾身只是害怕……”

宁钊听着她细细弱弱的嗓音，侧过身来看，只见少女微低着头，两只雪白小巧的脚丫子在水面上晃呀晃，带起一片水花。

她两颊微微鼓着，粉嫩嫩的嘴唇也撅起来，鸦青色的睫羽耷拉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可可怜怜，失失落落。

宁钊心口升出一种说不上来的软。

他缓步来到少女身侧，慢慢下了水，朝她伸出一只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