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颔首淡淡一笑。“他们确有谎报军饷之嫌。”
他们指的便是虞家一党的人。
景帝抬头顿了顿,显然这答案并不是他想听的。
谢隐平静道:“既是兵符,哪有那么容易到手,陛下还需再等等。”
景帝后退两步,似笑非笑着,“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隐低头冷静道:“是臣办事不利了。”
景帝紧闭双眼,脸色难看至极,他不要什么谢罪,他要的是权利!
“你刚才在殿外也听到了,他们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不懂事了!朕就算是个傀儡也该有些尊严吧。”
而今士族林立,却以虞、王两家为首把持着朝政。
自庾太后垂帘听政以来,虞家大有压过王家的势头,继位不久的天子也成了虞太后和国舅虞朗把持朝纲的工具。
而皇帝若想重塑朝纲怎能少得了军权呢。
想到这几年的隐忍,景帝心中窝火。他大袖一挥,那案上的茶杯擦过谢隐的肩膀“啪”的掉在地上。
谢侧了侧脸,敛着眉低头时,眉眼间有些不耐。
片刻,看着对面的人不语,景帝压下那股子怒气缓声道:“行之,是朕无能。”
谢隐垂首道:“圣上发怒,自是臣子没能做好,陛下教训的是。只是陛下要记得,你是天子,不是谁的傀儡。”
景帝垂眸苦笑一声,“也只有在你面前,朕才觉得是个皇帝。朕能信任的只有你,只有玄卫司了。”
玄卫司是先皇留给景帝的爪牙和耳目,掌监察、探案、护驾等诸事,他们直接听命于天子。而谢隐十七岁时便冲破冲冲阻碍成为玄卫使,一年后他因功成了最年轻的玄卫司首司。
景帝坐回铺着软垫的榻上无力道:“说说吧。”
“以臣所见,那兵符确有无疑,不过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郑家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摸到进谷的门路,好容易说服那郑家少夫人,未成想苏晏辞竟摆了他们一道,出了谷。”
“什么?苏先生出谷了?”
景帝震惊不已,谁人不知那苏晏辞在先帝死后便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尤其是在他的夫人去世后,他更是不想再踏足这京城半步。当初就连他女儿的出嫁之时,他也只是托长子苏凛携礼祝贺。
“难道苏晏辞他早就知道?”
谢隐抿唇一笑,“郑家回京那日桃花谷便发生了异样,苏晏辞连同谷中的一些人都不见了。”
景帝猛地站起来,“不见了?”
“是,不知所踪。”
景帝拧眉思索着,“郑家谋划的事连朕也是在他们起身去益州之时才知道,那苏晏辞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京中苏家早已察觉,早早送了消息?”
谢隐霍然想到那苏绾幻化妆容躲避宵禁之事,便肯定是她托人送了信。且那般不顾安危,应是突然得知的消息才冒险去送的。
可是景帝耐性不足,此刻不宜多说。
“不管因为什么,苏晏辞对郑家已然失去了信任,这对我们未尝不是好事。”
“你是说拉拢苏晏辞?”
谢隐失笑:“苏晏辞倒不可能,苏家却有可能。”
“苏家曾也是南方世家之首,自我大昌南渡以来便兢兢业业辅佐天子。太上皇对苏南岳委以重任,加封他为太傅辅佐先帝。”
“只是形势所迫,苏家在苏太傅年迈之时便已呈现式微之势。”
如今皇家有心镇压南方士族,偌大家族若想生存不得不站队。又恰逢那苏绾对郑家二郎情深义重,被郑家钻了空子,苏家被迫俯首于虞家羽翼之下。而一些世家又趁此之时多方挤压,苏家如今可谓夹缝生存。
景帝眸光暗了下来,“可惜苏太傅已经呈下世之光景,而今那家主苏晏殊又被国舅掣肘,靠苏家能做什么呢?”
“当然能!”谢隐抬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