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微熹之中,郑奉晖依旧沉浸在沉睡的深渊,顾芩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轻轻投向了卧蚕。
卧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指不自然地搔了搔自己的后颈,吞吞吐吐地说道:
“实不相瞒,我方才见大公子情绪激动,一时用力过猛,没曾想竟至如此。不过,您瞧,这结果似乎也不坏。”
顾芩澜闻言,嘴角几欲勾起一丝笑意,却终究未发,只是轻轻戳了戳卧蚕的额头,随即在郑奉晖身旁落座,又一次细致地为他会诊。
过了一会儿,顾芩澜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襄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姐,这大公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方才那般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即便是因小海螺之死和郑管家的刺激,似乎也不至于令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堪。
顾芩澜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地回答:“奉晖这是深受癫狂痫症之苦。”
“这……”
顾芩澜稍作停顿,目光扫过郑奉晖,长叹一声,继续解释道:“《难经·二十难》有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狂者常表现为躁动不安、狂妄悖理、易怒等症状,奉晖所患,正是狂症。”
她的话至此稍歇,眉头紧蹙,显得颇为忧虑。这些时日与郑奉晖的接触,她便觉得他的性情时有难以驾驭之处。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心事重重,现下才明白,原来是他不幸患上了此症。
襄苎好奇地问:“小姐,这病能治愈吗?”她对自己的小姐信心十足,相信她定能妙手回春。
顾芩澜却只是轻轻摇头,眉心紧锁:“难以根除是一方面,最棘手的是,奉晖的病症并非自幼就有,而是后天——中毒引发的。”
“中毒?大公子好端端的,怎会中了毒?”襄苎惊讶地问道。
顾芩澜再次摇头,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困惑。她能治疗郑奉晖的狂症,但若背后之人继续对他下毒,只怕即便暂时治愈,病症也会再次复发。
卧蚕持剑侧立,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是不是郑管家所为?”
毕竟郑管家胆大妄为,竟敢在众人眼皮底下带走文琴,无人敢断言他是否清白。
然而顾芩澜却轻轻摇头,语气坚定:“郑管家并非幕后黑手。他刚刚面对奉晖发狂时的诧异,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若真是他下毒,定有警戒之意。”
在精湛的演技之下,也难以达到完美无瑕的境界。
“那个人,难道是萧雯茵?”襄苎试探性地提出了疑问。
毕竟,萧雯茵曾经有过不良记录,只是目前还缺乏确凿的证据。
顾芩澜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理论上,郑奉晖在她嫁入端王府之前就已经身中剧毒。
然而,在那之前,郑奉晖对萧雯茵并未构成任何威胁,因此给她下毒似乎并无必要。
当然……
目前还无确凿证据,因此她也无法断言萧雯茵完全无辜。
顾芩澜没有片刻迟疑,迅速取出银针为郑奉晖施针,暂时压制住了那股狂躁的症状。
“明天我打算去拜访一下大师兄,他在医道上造诣非凡,或许能发现些端倪。此外……”
“现在立刻派人彻底搜查奉晖的住所,内外都要仔细检查,将所有可疑物品一律清除。”
除了人为下毒的可能,顾芩澜也担心是否有某种带毒的物品被放置在郑奉晖的住处,导致他长期接触而中毒。
然而,经历了郑奉晖的事件后,顾芩澜突然感到,端王府同样隐藏着数不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