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直接跪在了菜市场门口,典狱官问道:罪妇何在?
“罪妇在。”唐延年跪了下去。
“你可认罪?”典狱官问。
唐延年愣住了,她想了又想,却不知罪在何处。
米铺娘子日日操持家务,半分都不敢懈怠,明明是男子薄情,最后却成了她的不是。
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嘴上最只能答道:“罪妇认。”
十木板,不轻不重,但也足够她走路一瘸一拐。
拿了银子后,缓缓走到了一个摊子前。她一眼就瞄中了一根玉簪,拿起来端详时,背后就有一队人纵马而过。她只注意到为首的红衣少年意气风发,恣肆飞扬。她回头看去,便听到有人议论:“这伙人也太火急火燎了,天下都定了,还赶着抢封地不成?”
“怕也是不遑多让了。我听说,那陪着皇帝打天下的侯爷就是从咱们这里出来的,还有几个公子小姐流落在咱们这穷乡僻壤了,这回呀!就是特意迎她们回那侯府享福哟!”
“这不是天降的泼天富贵吗?倒是不知谁家有这样大的福气。”
唐延年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并没有太在意,她拿起另一根玉簪比对了一番,还是选定了手上的这支。
她付过钱后,看到点心铺子,想着益寿爱吃,又买了一小块用帕子包好,细心的揣在怀里,这才准备着返程。
她挪到门口,也不知怎的,整个小院都静悄悄的,她推开了门,低头打量了一眼买回来的玉簪,想着益寿一定喜欢。开春卖了去年的麦子,也能为平安添上几本新书。
“益寿,平安?”她唤了一声,走到了房间,却没有人。
平安的窗户没有关,书画被风吹起,散落在了地上。她捡起平安的书画,折叠好放在桌前,用砚台压上了,又关上了窗户。
“平安,我走了这么一小会,你就又胡来了?”她一面训斥着,一面寻到了厨房。
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抬眸看去,平安趴在厨房的柴垛上,鲜血顺着柴垛流落,血迹早已干涸,一把长剑却扎眼的刺在平安的背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斥着一股不甘。而益寿则倒在炤台边上,她的胸前中了一剑,她的眼睛紧闭着,手里却紧紧的拽着一个什么东西。
她轻轻剥开了益寿的手,她拼死攥在手心的竟然是一颗鸡蛋。
益寿节俭,这颗蛋想来是留给她的。
唐延年的腿一软,顺势就瘫坐在了地上,她连滚带爬冲上前去试了一下平安的呼吸,又试了一下益寿,两个人都没了任何反应。
她的心猛的一抽,用力地扶住了炤台。整个人就犹如呼吸不上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她用力地抓紧胸前的衣领,豆大的眼泪再也不受任何控制的滴落下来。
她半跪在了地上:“到底是谁!是谁害了你们。”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阿姊无用,阿姊……没能护住你们。”
她猛地又想起了什么,弟妹决不能就这样枉死。她要保护好现场,她要报官。
凭着这一口气,她站直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个瞬间,她做白鸭替人顶罪的契约从袖中掉落下来,她并没有发觉。
她凝神之间,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她心中一紧,将益寿拼死护着的蛋放入袖子,又动作果断拔出平安身上的剑,躲在了那垛柴禾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