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一怔,她跪在地上,缓缓一拜:“此乃随身之物,不宜在臣女手中,还请殿下代为归还。”
长公主悠悠一笑:“你倒是有趣,旁人想着办法和别尘扯上关系,你倒避之不及。”
“延年……延年惶恐。”她磕绊了半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硬着头皮道。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她扶起了唐延年,悠悠道:“行了,不必再跪了,本宫没想为难你。既然你推辞,本宫代你归还就是了。”
唐延年长吁了一口气:“多谢殿下。”
长公主挥了挥手:“去吧!去看看咱们这顺天的好风光。”
“延年告退。”唐延年谨慎道。
春绿扶着她走了片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都早已汗湿。
唐延年长吁了一口气,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真是好险啊!”
春绿很是不解:“在皇室宗亲当中,长公主是最平易近人的了,元娘为何要这般怕她?”
“这京中的恶意我习以为常,但这善意却让我胆战心惊。”唐延年静默了半晌,悠悠地说道。
她总觉得,杀害弟妹之人蛰伏得极深,她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清。
这棋盘上,她稍错一步,那便是满盘皆输,因此,她谁都不能信。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
唐延年有些警惕,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问道:“是谁?”
宁安行漫不经心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的桃花眼打量着唐延年,轻悠地道:“真巧啊!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唐延年的脸色一红,她别过了脸,没有吱声。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长公主和云水止的那番话,虽然很多东西她听不明白,但她却明白了一件事,是宁安行让她进的女学。
她狐疑地看着宁安行:“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宁安行有些一疑惑,他轻蔑的笑了笑,“这也算得上是帮吗?”
唐延年被他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盯了宁安行半晌,少年就如那晴空烈日一般,灿烂不羁,不识愁苦。这样恣肆的少年郎,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些窘迫朝着宁安行一拜:“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谢你。”
她说完,眸光平静地看着宁安行:“他日,唐延年,必当报答。”
宁安行没有接话,他看着唐延年已经转身的背影:“那日,我在集市上,看到了。”
“看到什么?”她下意识出言去问,随即,她意识到了,轻掩了一下自己的嘴。
她跪在菜市场做白鸭替人顶罪,偶遇那一日奉旨接郡主回京的队伍,为首的红衣少年曾让她惊羡。只是,她没想到,他也看到了她。
她怔怔地看着宁安行:“你在提醒我有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宁安行低垂下了眼睑,他轻笑了一下:“算是吧!”
“延年谨记于心。”唐延年客气道。
宁安行没有答话,他与唐延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唐延年,树梢之下,梅花飘落,落在她那根略微摇晃的金簪步摇之上,女子的脊背挺得笔直,傲然地走向了女眷汇聚的宴席之中。
宁安行忽然想起林逋的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