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放下了帘幕,语气里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宁安行,你还要拦本宫几时?”
民众都围了上来,所幸他们的话也不是普通人能听懂的,倒是不曾掀起什么波澜。
一名妇人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她急步匆匆,朝着长公主的马车盈盈一拜,又暗暗瞪了一眼宁安行。
“公主殿下,我这外甥被我们夫妇宠坏了,竟不知天高地厚拦了您的车驾,我这就将他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妇人话里话外都透着诚惶诚恐。
“罢了!”长公主大度摆了摆手,“他少年意气,想要建功立业,是好事。只是,可惜了,你也不必多苛责他。”
宁安行侧过了身子,让开了一条道。
唐延年隐隐已经从偷听的信息拼凑了一些事情,宁安行本应科考有名的,但如他这般的世家少年,却被圣上下令不得入仕,要做个富贵闲人。
唐延年也很是不解,她原以为像他那样的少年郎,应当就是鲜衣怒马,不识愁苦,但她却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失落、不甘、挣扎。
她也仿佛看到了自己。
唐延年继续看着,就在长公主的车驾离去后,妇人冷眼看着宁安行。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妇人说完,她眼神凌厉地道,“随我回府。”
一贯骄傲的少年就像小马驹被套上了马鞍一样,他立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顺从的上了马车。
这场戏落幕了,人群也都散尽了。
唐延年却仍旧觉得恍惚,心里头堵得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前她被众娘子刁难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眼下却是面色发白,神色游离。
春绿不由得分外担心,她不安地看着唐延年:“娘子,你怎么了?”
唐延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原以为,京都好风光,却不想……”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良久后,她才缓缓睁开,吩咐车夫:“快些回府。”
恰如唐延年所料,她一进家门,便有仆人来通传。
“元娘子,侯爷吩咐,您回来即刻去找她。”
唐延年二话不说,折了一根竹条,拿在了手上。
她怕吓着春绿,安慰她道:“你先回去给我做好吃的,等我回来。”
春绿有些放心不下:“娘子不会有事吧?”
唐延年轻轻摇了摇头:“侯爷再怎么说也是我父亲,没事的,听话。”
春绿只能点了点头,她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看唐延年,却见唐延年径自朝着侯爷但院子去了,步伐凌厉,无所畏惧。
或许,她家娘子是已有应对之策了吧?
唐延年到的时候,侯爷所居住的青松院已经有些乱糟糟的,三娘子一回府就告状,还有二夫人凄凄沥沥的哭声,整个场面都显得有些混乱。
侯爷有些坐不住了,他坐立难安时,看到唐延年来了,他立刻过去。
只是,尚在开口,唐延年便已经举着修长的竹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愿受父亲责罚。”唐延年面色平静地说道。
原本要发作的侯爷没了声息,他长叹了一声,一甩袖,二夫人又哭了起来。
“元娘,我自问待你不薄,纵然你有不对之处,我也因自己是长辈不曾与你计较。你在府中不知轻重也便罢了,都是自家人,不会怪罪你。”二夫人铺垫够了,当即就止住了泪,眸光波光流转的看着唐延年,哭诉道,“只是,你为何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三娘动手,倒是平白无故传出了咱们家的小娘子都不合的流言,让旁人看了笑话,也让侯爷失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