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有些疑惑,她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夫子,你对我可是有什么误会?”
云水止的眼眸沉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忽的,他抬眸看着唐延年:“按照郡主的计划,我不出现,想必,郡主便会顶着脸上的伤出宫,再又徒步走回侯府,文官们自然会怜惜郡主身世凄苦,愤灵华骄纵跋扈。我出不出现,对郡主而言,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郡主的戏,没有戏台子唱罢了!”
唐延年一怔,都是聪明人,她自然听懂了云水止的弦外之音。
她坦荡的一笑:“夫子都看出来了?”
“郡主好手段,就连朝臣该当如何,都在你的算计当中,区区云某人,对你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云水止的话里带着讥诮,又带着几分不屑。
唐延年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诮,她神色不变,依然带着不卑不亢的笑看着云水止:“是啊!毕竟,她身份贵重,而我,身在泥潭之中,若我不主动将自己的弱势剥开,我拿什么扳回这一局?”
云水止略带失望地看着唐延年:“我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唐延年依旧笑着,神色没有半分的松动,似是很轻松一般,她又对着云水止再次一拜:“不管怎么样,夫子的救命之恩,延年都记在心中了。”
“不敢!”云水止冷硬的说完,拂袖转身就走。
似乎,多和她待上片刻,便就有辱他的圣洁。
春绿跟在唐延年身后进门,她颇为愤懑不平地道:“传闻中的别尘公子也不过如此啊!他怎么能这么说娘子。”
唐延年轻轻摇了摇头,她制止春绿道:“他是极好的人,你别这么说他。他只是错看了我罢了!”
她说完,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
春绿很是不屑的瘪嘴:“他若真的好,那就应该能看出娘子在这京都是很不容易的,那些女娘都觉得娘子是异类,恨不得将娘子生吞活剥,娘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被人欺负吧?”
唐延年笑了笑,她轻轻拉了拉春绿的小手:“小春绿,事情可不是你说的这般的,他啊!生在世家,朝代更迭又如何,世家巍然不动。他自恃见惯了府中的女人们浮光掠影,自然不喜欢这些闺阁的手段,他清风霁月惯了,便也不能接受荷花根上的淤泥。”
春绿疑惑摸了摸自己的头,嘟囔道:“怎么娘子说的我都听不懂呢?”
唐延年看着她很是宠溺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了。
只是,她在前院里还没走几步,小厮便来禀告了。
“娘子,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唐延年面色如常,颔首笑道。
春绿之前已经被唐延年诓骗过了,这次,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死死抱着唐延年的胳膊不撒手:“肯定是她们告状了,娘子,我说什么都得给你一起去,你别看春绿瘦,春绿可抗打了,若是侯爷罚你,我就护着你。”
“行,那就一起去吧!”唐延年神色平静道。
小厮带着路,唐延年和春绿跟着,一路来到了书房。
这还是唐延年第一次进侯爷的书房。
她幼时,家境贫寒,侯爷虽屠狗卖浆,但平日里也很喜欢读书,侯爷总说,就算是征战沙场的武夫,也得多读兵法,才能有多重制胜之道。
只是,那时候没有书房。
侯爷燃着一盏煤油灯,母亲在一旁缝补着侯爷的短衫,他将小小的唐延年抱在膝盖上,指着书上的字,教她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唐延年心里默念了这一句,她推开了侯爷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