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道:“为祝父亲大寿,几位妹妹都替父亲备了薄礼。”
她说完,朝着唐令然使了一个眼色。
唐令然起身:“女儿已然出阁,不能陪在父母跟前尽孝,心中甚是惭愧,女儿特地为父亲缝制了一双靴子,惟愿父亲福寿绵延,松鹤长春。”
紧接着是三娘子,她恭敬行了一礼:“女儿不善女工,因此,亲手找大夫寻了方子,特意为父亲调制了这熏香,可助父亲在公务繁忙之余,能够醒神明目,女儿惟愿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五娘子则比较朴实无华,她低下头,轻声道:“前阵子母亲要女儿去佛寺参拜静心,女儿就托舅舅寻了这金佛,女儿恭祝父亲得神佛庇佑,逢凶化吉。”
四娘子抿唇一笑,柔声道:“女儿为父亲做了一副‘顾绣。’”
四娘子说完,轻轻挥了挥手。
她的侍女就展开了一幅画轴,画上是一幅精致的青松。
四娘子的画技精湛,松树的松针和和枝干都非常的精细,层次感非常强,颇有栩栩如生之象。她的绣艺并不比画技逊色,针法、丝线的选择、配色都十分相宜,主要以青绿色为主,青松的翠色重重叠叠,美不胜收。
她又用簪花小楷在绣侧绣了一行小字:春秋迭易,岁月迁徙。此当履新之辰,庆溢门楣,五福捧寿,嵩岳长春。
宾客之中不乏文人墨客,翰林院大学士孔尚是当世大儒,他精通书法,曾得圣上亲赞“大齐上下,无人能出卿之右者”, 因此,他对字画也颇有几分心得。
孔尚惊叹道:“老夫常听人说画笔生花,只当是那些人夸张至极,今日德蒙唐四娘子大作,只道传闻不期老夫已,唐四娘子这顾绣巧夺天空,实乃女子之大能也。”
孔尚的话落,四娘子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若在堂上能得哪位鸿儒的夸奖,她在这京都中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
届时,她就能够离云家更近一步。
她知晓像云水止那样前程远大的青年才俊,必定是不会想去尚公主的,侯爷门阀不低,京中贵女也没几个能压在她的头上,她对云家势在必得。
“孔先生谬赞了。”四娘子谦逊答道。
隔着屏风观望的内宅小女娘们都嫉妒极了,孔尚是圣上的侍书,负责书写圣上的诏令和文书奏章,能任此职者,都是天子近臣,颇受天子信任,且才能出众之人。大齐的翰林院非进士出身不得入,那孔尚则是三甲进士及第,才能也是举世皆知。能被他这样夸赞过的女子,定是不愁婚嫁的,只怕日后提亲的人能将侯府的门槛踏破。
孔尚欣赏道:“老夫此言绝非谬赞,四娘子这题词也是甚好,既有对侯爷贺寿之意,又囊括今日宾客齐聚一堂的欢欣,四娘子若是男儿身,必可进士及第,入我翰林院。可惜啊!”
“先生所言,小女惶恐之至。”四娘子羞涩道,她低下头,“女子的才情只是点缀,母亲常教诲小女,应当恭谨柔顺,端庄贤淑,厚德载物。”
“好一个厚德载物!”孔尚欢喜合掌,他面露羡慕对侯爷拱手道,“侯爷当真有个好女儿啊!”
侯爷笑了笑,看着四娘子喜不自胜:“能得孔先生夸奖,是小女的福气。”
四娘子含羞颔首,又望向了唐延年,仿佛不经意般问道:“我们送与父亲的礼都拿出来了,不知大姐姐为父亲备了什么?”
大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延年身上。
就连后宅的女眷也都隔着屏风看向了唐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