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当时她险些就准备走进这京都中最大的红楼了,在最绝望之际,眼神倨傲又带着不屑的少女扔了银子给她,却口嫌体直露出嫌恶的模样。
“赶紧走吧!莫要在这街头丢人现眼了。”
五娘子的话是带着嫌弃的,但银子却是实打实的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这才得以没有走向一条不归路。
五娘子做过很多这样的事,因此,她并不记得少女。
少女看向了那汉子,伏首一拜:“大当家,不如,这一路上,就让小草来照料五娘子吧!”
“成,人没问题就成!那就你来看着她。”汉子道,他跨上了马,又心细的叮嘱那个叫小草的姑娘,“这小娘们主意多得很,就算她对你有恩,但现在可是咱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押在她的身上了,你可得给我盯仔细一些。”
“遵命。”小草恭敬道。
那汉子也没多啰嗦,挥了挥手,乌泱泱的人马开始掉头,就真的不曾为难任何人,直接朝着山下走去。
唐延年打算跟上,四娘子却直接捏住了她的胳膊:“此时不是你逞英雄的事情,令嘉已经拿自己顾全了大局了,你跟上去,也就是做无谓的牺牲而已。”
这是唐延年头一次从四娘子眼中看到了些许真诚,她目光坦然的看着四娘子,从容道:“我不会对你们见死不救,同样的,我也不会对令嘉坐视不理。”
“真是头犟驴,你一心求死,那随你去好了。”四娘子有些不悦道,满脸都是觉得唐延年不识好人心。
三娘子要比她藏不住事一些,她有些不敢看唐延年,低下头有些内疚道:“不管怎么说,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执意要去的话,凡事以保重自己为先。”
唐延年犹豫了一下,上前靠近了三娘子,附在她的耳边,瞧瞧对她说了一句话。
随即,她退了一步,微笑对着三娘子颔首,转过了身去。
三娘子盯着唐延年的方向,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她同你说什么了?”四娘子略带警觉地看着三娘子道。
若是以前,三娘子定然是要和盘托出的,但眼下,她却选择了隐瞒。
她低下头,轻声道:“她让我在事态未平时留在寺内,不可轻举妄动。”
四娘子狐疑地盯着三娘子,带着怀疑问道:“真是这样?”
三娘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她的困惑和委屈一起发泄出来:“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一家子人,为何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为何她与我说了什么就非得是阴谋?”
她说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眸光颤动地看着四娘子:“令萱,你别忘了,刚刚是大姐和五妹妹一起救下了我们。”
二夫人见状,这才制止姊妹二人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人还在这里争吵不休。”
二夫人仍然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胸口,她后怕地看了一眼三娘子和四娘子:“幸好,咱们母女没有危险了。”
她说完后,心中又有些不安:“只是,如今令嘉涉险,若是被侯爷知晓了,只怕,我……”
“阿娘,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想着自己的一己得失。”三娘子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埋怨道。
四娘子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急什么!眼下的局面又不是阿娘可以预测的,再说了,令嘉自己想要出风头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她说完,又轻轻拍了拍三娘子的肩,颇为意味深长道:“三姐姐,只有咱们才是亲姊妹,是从阿娘肚子里出来的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你莫要一时糊涂,分不清亲疏有别。”
若是以往,她的这些话三娘子肯定是能听进去的,可现在,她只觉得心酸,甚至有些想哭。
她蓦然有些迷惘,这些年,她一心帮衬着姊妹,听从阿娘的吩咐,她真的是对的吗?
四娘子神色如常道:“唐延年说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行了,咱们回禅房,在这庙里,多少也有方丈护佑。”
她说完,步伐轻快率先走进去,全然忘了先前是如何凶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