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合院中。
五娘子已经跪在地上良久了,就连三娘子也一道跪着。
唐延年走到院中,看到这番景象,她心中已然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唐家几个小娘子在女学的争执传了出来,甚至有可能是添油加醋传的。历来世家大族若先败,必然都是先从内里,侯府是因为侯爷的从龙之功,才有今日的地位,说起来,不过是新朝新贵,根基尚浅,恩宠荣辱都是在圣上的一念之间。因此,这姊妹之间的纷争则格外让人看笑话,也惹起诸多非议。更何况,这纷争,还关乎了云水止。
想来,大夫人身为主母娘子,自然是要管教一番的。
唐延年走过去,看到大夫人后,提起裙子就要跪,大夫人却亲自拦住了她。
“大夫人。”她轻唤了一声,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困惑。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今日罚她们,却不罚你?”大夫人道出了唐延年的内心想法。
唐延年坦率的点头,她低下头道:“延年知错。”
大夫人轻轻一笑,她眸光的神色流动,唐延年探查不出她的心思。
她又颇为感慨叹了一口气:“连你都学会虚与委蛇了,可见这京都到底是吃人啊!”
“我……”唐延年一时语塞。
她初入京都时,是比较横冲直撞。
但她做白鸭时,也没少说过“民女知错”。
所谓的“认错”,更像是为了当下保全自身的手段。在她的心里,却是自有一番对错的。
只是,从前面对所谓的“知错”,她难免会挣扎一番,时至今日,竟已经是这样熟稔的脱口而出了。
她低下头,避开了大夫人的目光:“不管夫人信或是不信,和云侍郎之间的事这样张扬出去,并非我的本意,如今被云侍郎退婚,也不是我的本意。”
她站在原地,颇有些不安,又有些内疚:“若是因此事牵连了姊妹们的婚事,延年,甘愿受罚。”
“你与云侍郎的婚约,是侯爷替你向圣上求的。圣上也知道那云侍郎的性子,也未曾把话说死。”大夫人意味深长道。
唐延年震惊地看着大夫人,她也不知道侯爷是否知晓了她的那份悸动,又或者是侯爷出于补偿,单纯想要给她一份体面的婚事,其中种种,她都有些猜不出来。
“是女儿辜负了父亲。”她强迫自己镇静,低下头,语气带着自责道。
“原是我的不对才是,原以为你们姊妹之间,不过是在府中有些攀比,却不想,如今在外面都愈发藏不住了,这世间对女子的教条颇多,约束也便更多,你们这样当众与姊妹不睦,着实该罚。”大夫人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继而,她静默了片刻,又道,“小四已经被二夫人罚了,那便罢了!”
她的目光又扫向了跪在下方的三娘子和五娘子,肃然道:“你们二人眼见小四和延年生了争端,没有想着办法息事宁人,亦或是遮掩过去,一个想着中立,谁也不帮,一个又想着帮自己亲近的,言辞犀利,以至于,争论不休,又将云侍郎牵涉其中,有损名节。”
她看了一眼余嬷嬷:“拿戒尺来。”
余嬷嬷拿来了戒尺,弯腰恭敬递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走到了三娘子和五娘子跟前。
“伸手。”她罕见的疾言厉色道。
“且慢。”唐延年走了过去,平视着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