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行无奈看向了梅寒来:“今日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认也好,不认也好,反正罪名都在我身上。梅兄,我心中有数。”
梅寒来还想劝,暖香却再一次拦住了他。
暖香言辞恳切道:“先生,你还有重担在身。”
梅寒来定住了步伐,只得握紧拳头,焦灼地看着宁安行。
或许,他应该信他一次的。
只是,下一秒,宁安行就抬起剑,直接指向了朱则。
朱则吓得直哆嗦,他躲闪着:“宁安行,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宁安行用剑挑起了朱则的下巴,静静审视着他。
“宁安行,你休要胡来。”安王也有些慌了。
倒也不是别的,是他这个儿子是他的独苗苗的,这才惯成了如今这般,他把朱则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宝贵,哪里舍得让宁安行伤他半分。
宁安行的眼神凌厉地落在了安王身上,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锋芒,他一字一句道:“你们冤枉我断了他一条腿,口口声声要我给交代,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真的断他朱则一条腿,随后,我自废偿他。我犯了事,我偿!”
他说着,剑在手中旋起,削掉了朱则的一缕头发,朱则心惊肉颤的,指着宁安行发颤,嘴边的脏话还没说完,宁安行的剑真的就朝着他的左腿刺去。
朱则的左腿上的伤自然是假的,为了做得逼真一些,他还撒了一些猪血上去,以此希冀看起来能够鲜血淋漓。
可宁安行的动作极狠,看起来像是真的要废了他的左腿一般,朱则一下子就慌了,他连滚带爬跌落了担架,躲在了护卫身上。
他探出了半个头:“宁安行,你敢伤本世子本分试试?本世子是皇亲国戚,你这个野种,拿什么来偿本世子的腿。”
“你给我再说一次。”宁安行握住剑,指尖都在泛白。
“我说错什么了?你就是乱臣贼子生的野种,与那路边的乞儿娼妓没有什么区别。”朱则进一步羞辱他。
宁安行的眼睛猩红,拿着剑就朝着朱则刺去,关键时候,傅相挡在了朱则跟前。
傅相抬眸,看着宁安行:“安行,你可还记得舅舅告诫你的话?”
宁安行一怔,幼时,与他年岁相近的孩童都会笑他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在傅家。
他曾经一度赤手空拳和那些孩子打架,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魏如南总是会说他不省心,切莫在重蹈宁兴宴的覆辙,出言讥讽他总是不会留任何余地。
但傅相却总会带着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对他说:“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他在许多个深夜都细细咀嚼着这番话,且久久都没有悟出来。
身世确不足道,可仅仅因为宁兴宴是他的父亲,他便就应该受尽冷眼,看尽冷暖,逆来顺受吗?又或者说,他做什么在世人眼中,便都是错的吗?
“君子但尽人世,须不记天命,因天命全在人世之中。”傅相细细念着,他含着热泪看着宁安行,“伯寿,这是你十二岁时,写给舅舅的,这一剑,若你真刺下去了,确实解气,但不过就是遂了那些带着偏见看你的人的愿罢了!”
宁安行长吁了一口气,他的眸光一紧,收起了剑。
继而,他平静看着朱则:“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坐实我的罪名,你骂我的,我都听到了,所以呢?”
他的目光又定格在朱则的腿上:“你好端端的,当众构陷我,这又是为何?”
朱则的脸咻的一下红了,他求助似地看向了安王。
安王原本气势汹汹的,现在却也面露尴尬之色,他看着宁安行,心中有些羡慕。
圣上忌惮,因此他也没有旁的儿子。
但他却没想到,宁兴宴的儿子却是好样的,不管怎么说,是要强于朱则这个草包的,他又有些遗憾长叹了一声。
“你打了犬子,你认还是不认?”安王只能强撑着问他。
“认。”
安王爽朗一笑:“今日,本王误会了你,你也确实打了我儿子,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