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城网

字:
关灯护眼
我的书城网 > 吾妻真乃神人也 > 第3章

第3章

他跟着弥坚继续前行,直到停在一间空屋前。推开门,只见房间宽敞,里头桌椅家具都是新的,前几日刚买回来。    “这是一处客院,冯大哥先在此歇息几天。府里人刚落脚,都还没安顿好,回头您住哪屋,跟谁住,自会有管家安排,到时搬着床铺换过去就行。”    弥坚说着话,已经麻利地动手收拾床铺了。冯三恪拖着伤腿上前去:“使不得,我自己来。”    “冯大哥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今天好好歇歇,客气话留着明儿再说。”    字字句句戳在人心窝上,冯三恪低声道了句谢。    屋里已窗明几净,他四下看了一圈,找不到自己能干的活,又不好意思干坐着,站那儿往肚里灌了两杯茶,总算解渴。    时已过晌午,厨房只留了些剩饭,弥坚不嫌弃,冯三恪更不会在意。他还想端着饭到外边去吃,却被弥坚拦住了,干干净净的少年也不嫌他一身脏污,与他同桌用饭都面不改色。    待填饱了肚子,两人去了外院打水。府里两口井,后院那口已经干了,这口井几年没用,头几日的井水略有些浑,不能拿去做饭,沐浴却是足够。    外院住着的全是护卫,来来往往的都要看他一眼,打水的也排着几个人,时不时地看冯三恪一眼。    弥坚倏地醒了神,心说自己大意了,说的话是一种不动声色的体贴:“要不冯大哥你回去歇着吧,我一人多跑两趟也能行。”    冯三恪垂首敛目站着,摇了摇头。    一人提着一桶水,都走得踉踉跄跄,弥坚胳膊没劲,时不时放下歇歇,落在后边看着冯三恪的背影,一时有些奇:这人个子这么高,力气竟还没有自己大,背有些佝偻,单看背影仿佛是个五旬的老叟。    洗浴用的木桶是在管家处领的,府里一人一个。商贾之家注重脸面,连仆从都得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外人听了啧啧称奇,因京城好些官家尚做不到这点。    弥坚靠着床柱打了个小盹儿,睁眼却见他还没洗完,问:“水凉了吧?我再去烧点。”    冯三恪摇摇头,说不必。    弥坚又没话说了,心中好奇愈发深。这人两个多时辰里统共说了五句话,沉默寡言,是弥坚生平罕见。摸不清他脾性,弥坚不太敢作声了,就坐边上看着他。    他刮个胡子都认真极了,一下,一下,小剃刀沿着下颔轮廓一点点走下来,碎须滚到衣裳上,他抬手轻轻拂走,动作慢到极致。    仿佛是在与旧事做告别。    屋里没摆镜,冯三恪也不知道自己胡子刮齐整了没有,摸了摸胡茬短小刺手,就算了了。    蓄了半年的头发胡子打理干净,又换了一身新衣裳,总算能瞧出人样了。    弥坚这才惊觉这人比他想得要年轻多了,多打量了几眼,笑了:“冯大哥这长相不错。”    冯三恪面堂开阔,轮廓坚毅,因为是关中那边来的,兴许祖上带了异族血脉,眉眼极深邃,一身破布烂衣的时候看着皮包骨,这会儿穿戴整齐了,轮廓便尤为突出,模样挺俊。    可冯三恪活了这么些年,从没人夸过他皮相好,顶多平时有路过的姑娘多瞧他两眼,却是头回被少年人夸奖。    他只当弥坚是在打趣自己,窘迫地随他笑了声。    却听弥坚又道:“锦爷总说我这长相不好,说我长得不像老实人。您猜为什么?”    冯三恪自然是不知。    弥坚便咯咯笑:“锦爷说咱这做生意的,不管心里头藏着多少小九九,面上都得扮个纯良相,买主看你人长得老实,便觉得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就爱往你这儿买东西。我呢,老是扮不好老实人,爷说我长得就像个鬼灵精,心眼比莲蓬眼还多。”    冯三恪看着他,扯了下唇,这就算是笑了。    若说聪慧、机敏,这些词跟他都不沾边。唯独“老实”二字,他被人打小说到大。    有弥坚在旁边闲话家常,屋里气氛稍稍松快了些。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跑进来一个少年,门也不敲闯了进来,比弥坚欢脱多了。    这少年到了里屋才刹住脚,望着冯三恪。    “嚯,这是?”    弥坚又把先头跟旁人解释过好几遍的话重复了一回。    刚进门的少年眉头一皱,嘴角拉平,明显不高兴了,挤开冯三恪坐下,小声嘟囔:“爷怎么又带回来一个?这半年都带回来五个了,爷这随处捡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弥坚噗一声笑了,挥挥手撵他:“行了行了,你快歇你午觉去吧,这儿我来拾掇。”    撵走了人,回头又笑着跟冯三恪赔不是:“弥高他就是这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冯大哥别往心里去。”    弥高,弥坚。    冯三恪这么想着,轻声问:“你二人是同胞兄弟?”看模样倒不太像。    这还是他进门以来头回问问题,弥坚一时竟有点受宠若惊,忙道:“不是,这名儿是锦爷赐的。论语里边有句话,叫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意思是世间学问仿佛一座大山,越仰望越觉得山顶高不可攀,越钻研越觉得道理深奥,所以年轻人不能偷懒,要不停地学。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冯三恪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弥高,弥坚。    乍听古怪,原来是有大深意藏在里边的。    今日初初入府,他心里揣着一肚子问题,想问,又怕少年嫌他烦。欲言又止好半天,拣了两个紧要的问了:“方才,他说锦爷总是随处捡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弥坚还当他心里憋屈,刚被买回来的人总是这样,过段日子就好了,便没软声劝慰,只三言两语说明道理:“咱家老爷发家快,生意越做越大,人手哪里够用?便总往外头捡人回来。什么沿街讨乞的,卖身葬父的,甚至是街上坑蒙拐骗的痞子瘪三,只要是可雕琢的,通通捡回府里去。”    “咱锦爷是十五岁那年出门走商的,手边人自然也不够用,便把老爷捡人的习惯学了来,这半年拢共捡回来五个。都是被世道打压的落魄人,遇上爷算是得了一场大造化,入了虞家便都跟兄弟姐妹一样了,互相照顾着,比外头饥一顿饱一顿好太多。像府里你能瞧见的,不论是姑娘还是小子,多半都是捡来的,弥高也是。”    “不过我是家生子。”弥坚咧嘴一笑:“我爹是被老爷捡回去的。”    一口一个“捡捡捡捡”的,仿佛街上拾来的破烂。弥坚讲得自然,冯三恪听着却有些脸热。    他农户出身,打小家贫,却有种庄户人家祖祖辈辈根深蒂固的东西梗在心里,说的好听些是骨气,说的不好听就是迂,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    也总算明白恩人为何眼也不眨地,花一百二十两买下他,原来有许多先例在前。    过了不多时,弥坚又请府里的大夫来了一趟。    府医是个宅心仁厚的老伯,姓宋,发已见白,兴许是习医者注意调养身子,身板还健朗。他叫冯三恪脱去外衫,平躺在床,冯三恪依言照做。    甫一掀开他里衣,宋老伯便嘶了口气,眉间染愁,给他往伤口涂药的力道都极轻,仿佛床上躺着的是他自家子孙,心疼得不行。    “都说酷吏当道,连这小县城的芝麻官都心狠至此。这哪里是刑罚,分明是逼供了。”    冯三恪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赤着身子,弥坚、宋老伯并着两个小药童,四人盯着他一寸一寸地瞧,叫他十分窘迫。半晌憋出一句:“劳烦您了。”    他身上鞭伤、烙伤纵横密布,连三个少年都瞧得直咧嘴,要是个胆小的姑娘在这儿看着,怕是会被吓得哭出来。    “得亏是个冬天,皮肉伤收口快。这要是夏天,怕是身上瞧不见一块好肉了。”宋老伯叫他翻了个身,费了两罐子药,总算把他全身抹了一遍。    “我这药就是普通的伤药,没法祛疤,先养伤才是正理。等你将来富贵了,自己寻能祛疤的好药去,养好皮肉,省得吓着将来小娘子。”    几个少年跟着笑,都是话多的孩子,就着“小娘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冯三恪静静听着,未插一句嘴。    他满身是伤,人家却坐边上欢欢喜喜唠嗑,本该是件叫人难过的事。冯三恪却并不觉得,听在耳中,倒觉欢喜。    入狱半载,他见遍了各样的恶人,草菅人命的县老爷、牢里面目可怖的狱卒、指认他杀了双亲的邻里、没为他说一句好话的村民……    此时瞧着这一府的好人,冯三恪一时竟觉鼻子发酸。好在此时趴着,旁人瞧不见他红了眼圈,闭了闭眼,泪意就憋回去了。    屋里的炉子还没点上,几人冷得坐不住,没留多久便离开了。过了会儿,弥坚又给他送了炭过来,把该说的事都交待明白,叫他好好歇息,这便轻轻带上门离去了。    冯三恪心里松了松,人前挺直的肩膀又习惯性地颓下来,拖着被冻伤的右腿爬上了床,被子平平整整盖在身上,舍不得卷起。    床被簇新,里头的棉花瓤子厚实且软和,盖在身上软得像片云。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冯三恪把这句默念了两遍,合眼睡去了。    可惜识不得是哪几个字。     *    一夜好眠。    梦里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去用晚饭,冯三恪却怎么也舍不得醒。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冯三恪猛地翻身坐起,牢房里的犯人白日得做工,偷奸耍滑的,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    他赤着足慌张下了地,才怔怔看清四周,望着刷得漆白的四壁,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罐,是昨天宋伯给他用的那种药,等洗漱过后换了药,再瞧日头,快要午时了。府里出门采买的人陆续回来了,院子不大,能隐约听到别屋的说笑声。    整个院里冯三恪只认识弥坚一人,知道他住在哪屋,自己走去寻着他,问的是老话:“能不能去给恩人磕个头?”    和弥坚同屋的还有两个少年,都好奇地瞧着他,桌上摆着几样菜食,几人午饭都快要吃完了。    弥坚一拍脑袋:“哎呀,冯大哥对不住!我说怎么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我忘了给你送饭了呀!且等我会,我再去厨房领一份。”    冯三恪摇摇头:“我先去给恩人磕了头,回来再吃。”    他心里总惦记着这事。欠了人家一百二十两银,还欠了天大的恩情,此时寄人篱下,银子恩情全都还不上,若再不去磕个头,生怕人家当他狼心狗肺,不记恩德。    “行,且等我会。”弥坚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饭,净了面,带他去了正院。    正院跟别的院不同,只有三间大屋,东西北面各一间。东西两个还没拾掇出来,唯独最中间的那屋瓦片锃亮,连窗花都贴上了,自然是虞锦起居之处。    竹笙撩了帘子出来,又细致合上,怕漏了风进去。她仔细瞧了冯三恪几眼,温声笑道:“又要叫你白跑一趟了。锦爷昨日着了凉,不方便见人,要不你就在院里磕个头罢,心意到了就行了。”    其实虞锦没着凉,而是月事来了。她气血亏虚,经不得寒,这几年各地跑,也没仔细调理过。京城的家里铺着地龙,便是寒冬腊月也活得洒脱,来了这陈塘县,再撞上月事,几乎冻没了半条命。    她晌午勉强用了两口饭,这会儿正缩在暖和的床榻上哼哼,“不方便见人”这句是真的。    冯三恪也不迟疑,跪下,朝着门内结结实实磕了个头,仿佛头磕得重些,里头的人就能听得到似的。磕完头,他扬声道:“冯三恪谢过恩人救命之恩,日后全凭恩人吩咐。”    顿了顿,心里埋得最深的话遛出嘴边:“……那一百二十两也一定会还上。”    竹笙姑娘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样,身侧的弥坚也笑个不停,含糊说了句:“不必计较这个。”    冯三恪不晓得他二人在笑什么,起了身刚要离开,屋里又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喊住他:“你且等等,锦爷要你把那日唱的曲儿再唱一遍,就那个什么‘陇头流水’的。”    冯三恪呆了一呆。眨眼功夫回过味来,心口如擂鼓般一阵扑腾,紧张得厉害。    那天恩人救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临走前说的那句“他唱曲儿挺好听的”,冯三恪也记得分明,以为是恩人说给县令听的托词。    却不想,竟是真的喜欢听他那曲儿。    可他哪里会唱什么曲儿?    那日囚车绕城一圈,等到了午时,就要推到菜市口砍头了。他心中已萌死志,又发着热,头晕脑胀的,记起儿时乡歌,才哼哼了几句。正儿八经要他唱,哪里能好听?    可恩人喜欢,硬着头皮也得唱出来。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冯家家贫,冯三恪十二岁出来谋活计,给好几个大户人家做过长工,主家看他力气大的有,贪他人老实的也有,却是头回以“唱曲儿好听”的名头。    午后的太阳明晃晃的,他唱得嗓子干涩,喉咙充血。虽方才说是唱一遍,可里边恩人不说停,他就不停,几句词翻来覆去唱了许多遍。    弥坚一人回去了,竹笙和那姑娘进了屋,只留冯三恪一人在外边唱,还给他拖了把凳子出来坐着。好在今日天晴,风也不寒,他唱出一身热汗,并不觉得冷。    只是门上挂着的那扇厚厚的棉帘从没掀起过,让他一颗心飘飘悠悠落不到实处。    一个时辰以后,日头西斜,先前那个小姑娘从屋里走出来,小声喊他:“别唱了别唱了,爷睡熟了。你们这鬼地方太冷,爷都两天没睡过好觉了,倒算你功劳。喏,这是赏你的。”    冯三恪顿了半晌,怔怔伸出手,接过那一枚银锭子。    看了两眼,又给人递回去。    小姑娘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呆的铁脑壳,没接,笑得娇俏:“傻啦?以后受爷的赏得谢赏知道不,今儿就算了。”    棉帘子重新合上,冯三恪攥着那枚银锭子,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再没人出来。他脚步轻飘,一路走回自己住的院子。    今日正是冬至,后院的鞭炮声听得他耳晕目眩。直到坐进屋子里,看到三尺见方的木桌,宽敞干净的床榻,他才后知后觉地涌起一种真实感。    窗外霞光正盛,糊窗的白绢轻透,被染得红彤彤的。    *    他走之后,屋里的虞锦睡不过两刻钟就醒了。    彼时竹笙正与妹妹兰鸢对坐着绣花,小姑娘坐不住,望着院里怔怔出神,只听房顶哔哔啵啵一阵响,一小片碎瓦滚下来,啪得碎在院里。    “呀!”兰鸢轻叫了一声。    声音不算大,虞锦却惊醒过来,缓了缓神,问:“什么时辰了?”    “主子怎么醒了?才睡了这一小会儿。”竹笙放下绷子行上前,略瞧了一眼便愕住,只见锦爷脸色不太好,唇瓣几乎没了血色。    再一细看,她眼角竟有湿意。    虞锦自己没察觉。屋里门窗紧闭,并不能瞧到院里,她却还是探了探头,“唱曲那人走了没?”    “走了。我喊他回来?”    “喊回来做什么?”虞锦瞥她一眼,靠着身后锦枕躺下,意兴阑珊道:“我就是随便听一耳朵,难不成还拿曲儿当饭吃?”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竹笙心思微动,知她心里压着事。    说来也是。都快过年了,京城府里边连年货都备好了,主子却被老爷派到了县里,保不准是被那谁吹了股耳边风。来了这儿旧宅破院的,事事都得安顿妥,连一口舒坦饭都没吃过,任谁心里都要窝火的。    竹笙没往下细想,绕开这茬,浅浅笑道:“离京前带了些阿胶枣,还有一兜子黑糖,都是补血的好物,我去给您泡一碗。”    说的是关怀的话,竹笙却错开了视线,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回身去包袱里翻找了。虞锦眉锋慢慢拧成了个尖儿:“芳姨给准备的?”    竹笙不敢答话,含糊避了过去。    兴许是午睡刚醒,一瞬间竟觉得眼睛疼,“芳姨”二字跟细针似的戳在她眼里。虞锦哂笑一声:“她惯会做这些小事收服人心,都说咱虞家笼络人心是一把好手,可万万比不过妇人心计。”    竹笙唇嗫嚅了一下,想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    壶里备着热水,黑糖拿滚水冲泡开,甜香便溢了一室。虞锦偏头看着三颗阿胶枣在里边打着旋儿,慢腾腾沉了底。    这些年闻惯的味道仍如旧时那般叫她心安。    也叫她心寒。    等竹笙回了外屋,方才她放下的绣绷正被兰鸢拿在手里。再瞧一眼,先前绣了一半的孔雀已经顶了一只硕大的死气沉沉的黑眼睛。    竹笙呼吸绵长了些。    兰鸢指了指里屋,小声问她:“姐,我听爷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竹笙揉揉她的头,“别瞎操心,忙你的事去。”    随后拿过那绣绷来,一点点地拆,指下孔雀渐渐露出原貌,竹笙心思却跑远了。    兰鸢年纪小不知道,她心里却明白。    方才外边那人唱的那曲儿,分明是主子小时候,芳姨总唱给她听的。主子幼时夜里容易惊悸,睡着也常入魇,芳姨就在她床边脚榻坐着,一唱就是一整晚。    调子一模一样,词却比这首要繁华些。关中那片时有战乱,曲子不多,一首曲翻来覆去地填词,也不知道芳姨唱的是哪个。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海贼:一本正经吃个瓜花千骨:磬而钟之穿书恶毒女配,我只想抱女主大腿玄门万法道综影视之宫斗赢家快穿之反制玛丽苏剧情当上火影后,我开始整顿忍界星穹铁道:我带着神之心乱入纪晓岚:开局杀乾隆带着王者系统穿进柯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