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松单刀紧握,刚欲起身,蓦地一道白影如电疾闪,无数粉末犹如狂风怒卷,汹涌地灌入他的眼、鼻、口。
转瞬间,气息窒塞,双目仿若被万箭攒刺,他欲张嘴呼喊,怎奈口中满是粉末,喉间亦被封堵,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这突变来得如此突然,即便他久经江湖的风风雨雨,此刻也心乱如麻。
手一松,单刀坠地,双手慌乱地揉搓双眼。稍作擦拭,他猛地惊觉:“糟糕,竟是敌人撒的石灰!”
生石灰遇水瞬间沸腾,即刻将他双眼灼得痛入骨髓。
就在这一瞬,肚腹处忽地一凉,一柄单刀已然狠狠刺入。
茅十八被软鞭紧紧束缚,自觉脱身无望,刹那间只见白粉弥漫,史松单刀脱手,双手疯狂揉眼。
正惊愕间,却见韦小宝手持单刀,不知施展的是何种惊人之招,身形疾如闪电,猛地一刀决然扎进史松肚腹,而后闪电般转身隐入树后。
史松身子摇晃几下,原地转了几圈,终是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几名军官大惊失色,齐声高喊:“史大哥,史大哥!”
吴大鹏左掌猛挥,一招“铁树开花”,刚猛掌力磅礴而出,一名军官如同断线风筝,飞出数丈,口中鲜血狂喷。
余下五人见势不妙,哪还有半分再战之心,转身飞逃,连坐骑都全然不顾。
吴大鹏转头说道:“茅兄真是神勇,这黑龙鞭史松武艺高强,今日却命丧你手!”
他见史松肚腹中刀而亡,自然以为是茅十八所为。
茅十八摇头长叹:“惭愧!此乃韦小兄弟的功劳。”
吴王二人满脸惊愕,齐声惊道:“竟是这稚童所杀?”
他二人方才全力抵御强敌,根本未曾留意韦小宝撒石灰和出招的凌厉。
地上鲜血四溅,尸首横陈,伤者满身泥水,即便有石灰粉末散落,他们也无暇顾及。
茅十八左手死死攥住黑龙鞭鞭梢,猛地一甩软鞭,“呼”的一声爆响,狠狠抽打在史松头顶。
史松肚腹中刀,本还留有一口气,这一鞭正击天灵,当场魂飞魄散。
茅十八高声赞道:“韦兄弟,好胆魄!”
韦小宝缓缓从树后走出,心中思潮如惊涛骇浪般翻涌,澎湃难平。
想到自己竟将那官老爷斩杀,心情繁杂至极,难以名状。
一丝欣喜暗暗涌起,欣喜于这拼死一搏竟能成功,仿佛于这生死一瞬,自身功夫突飞猛进。
然而,九成的惊惶却如巍峨山岳,沉沉压在心头。
他前世鲜少杀人,即使害命,也多无奈。此刻他仅是扬州初出茅庐的小子,又岂是那威名赫赫的天地会香主、大名鼎鼎的鹿鼎公爷?深知杀官乃是滔天重罪,往后的日子必定血雨腥风,凶险万分,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在前路虎视眈眈,只觉前程一片黑暗。
吴王二人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韦小宝,只见他脸色苍白似雪,身形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吴大鹏道:“小兄弟,你用的什么妙招杀了这人?”
韦小宝说道:“是我吗?”
他深知杀官之罪重若千钧,又恐那史松化作冤魂厉鬼缠他,心烦意乱之下,唯有抵赖。
茅十八皱起眉头,摇摇头说道:“吴老爷子,王兄,多谢二位拔刀相助,救了我这条性命。咱们还打不打?”
吴大鹏道:“救命之恩,切莫再提。王兄弟,依我看,这场架无需再打。”
王潭道:“不打了!我和茅兄本就无冤无仇,大家交个朋友,岂不快意?茅兄武艺超群,智勇双全,兄弟我佩服之至。”
吴大鹏道:“茅兄,咱们就此别过,江湖浩渺,后会有期。茅兄对我会陈总舵主如此尊崇,这番心意,兄弟定当设法传达给陈总舵主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