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提前离场,文华殿议政只能是以一地鸡毛结束。
内阁首辅刘健跋扈,兵部大司马刘大夏乖张,户部大司徒韩文暗弱,吏部大冢宰马文升冷漠,司礼监的两个大太监阴阳怪气。
詹事府一干翰林清贵,只盯着打他们脸的刘大夏穷追猛打。
朱厚照轻轻拨弄一下,司礼监、内阁、六部、詹事府便将文华殿变作了斗狗场,除了各自咬了一嘴毛之外,什么正事也办不成。
“东山先生方才在文华殿,是否过于激烈了?”
紫禁城外、暖轿班前,忍了一路的刘健,终是没有再忍,开口指摘了刘大夏方才的激进之语。
“晦公,如给事中周玺所言,如今的大明兵荒财匮,却是受不得明主折腾。晦公与其教出一个有道之君,不若留一个庸君、昏君给大明来的安稳。
九边之上,瓦剌没了声响,鞑靼的小王子又来边衅,幼主少帝又是一个以弓马为乐的,难道晦公想再来一次土木堡?”
紫禁城外没了两个太监在侧,刘大夏的言语更加乖张,但他的话,在其他臣工耳中还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刘东山,此非人臣之语,你莫要一口一个昏君庸君、幼主、少帝来放肆!”
刘大夏的乖张,终是引得吏部天官马文升的不满。
虽说刘大夏占着些许道理,但也不是藐视君上的理由。
“大冢宰之前不也是兵部的大司马,难道不知大明之厄?”
见刘大夏想以歪理压人,马文升也不想跟他纠扯,大袖一摔,便登上了暖轿。
刘大夏在马文升处讨了个没趣,便也登上了暖轿就此离去。
看着百官离散,刘健也只能无奈一叹。
“晦公,看来内阁对百官的辖制还是弱了些,不若继续与司礼监联手,任由各部、院、寺、监主官闹腾,罪责却要由我等阁臣来承担的。”
作为即将接任刘健首辅位置的次辅李东阳,可不想接如今这样一盘散沙的烂摊子。
自三杨内阁开始,司礼监的中旨,就是内阁辖制百官的手段。
如今内阁的更迭,恰逢皇权的新旧交替,刘瑾等宦官在中旨这口锅里拉了屎,刘健想要带着清名下野,但却不能留下百官离散的烂摊子给他李西涯。
“于乔怎么看?”
李东阳的心思,用不着刘健去猜,明晃晃的摆在了那里,想看自然看的清楚。
“晦公,观陛下言辞,还是有些聪明睿智的。今日朝会议政,若看成是陛下分化我等百官的手段,那西涯先生之言,还是要听一听的。”
听了谢迁分析,刘健几乎被褶皱遮住的双眼猛地大睁,带着错愕看了李东阳一眼,有些摇摆的问道:
“小小年纪,真能有如此老辣之手段?”
“晦公,先帝之事波诡云谲,今日陛下问及大明人口,不由让人想起成化年间赋役黄册一夜增加两千万之旧事,那时汪直在掌着西辑事厂。
弘治年间,李广擅权时,大明人口千万户、人丁六千万,到如今却只五千万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