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公,莫要糊涂了,宣府之败折兵四千余,损马六千五,失人口无算,遮掩这样的战报,莫说六部堂了,整个内阁也担待不起!”
马文升一点面子也没给兵部尚书刘大夏留,若不是还有刘健这个首辅压着,让他马负图处理这事儿,首先就要拘押刘大夏送交法司查办。
“负公,宣府近在咫尺,若陛下亲征,如何是好?
难道要再演土木堡?”
听到刘健说‘陛下亲征’,刘大夏神色若有所动,马文升却摆手说道:
“能想出改土归流以收羁縻州府、羁縻卫所的明君,当会有所忍耐。
晦公,不报是罪,报了陛下未必会动兵的!”
有了马文升的擘画,同为河南籍北官的刘健,自然不会给刘大夏遮掩。
没了去意,刘大夏、李东阳、熊绣、何天衢四者去二才是刘健身为首辅的平衡之道。
如今看来只能动兵部所属的刘大夏跟熊绣了,刘健本意是让梁储顶掉李东阳次辅的位置,只是李西涯谨慎,并没有马脚让他这个首辅来抓。
有了定计,刘健只身前往文华殿办公处,将宣府大败的战报,递给了李荣、萧敬。
“刘阁老,我已经等你三天了!”
听到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太监萧敬的不阴不阳,刘健无奈问道:
“萧公公,陛下可知?”
对刘健、萧敬这类中枢大臣、司礼监大太监而言,鞑靼军被扼在宣府,那宣府兵败的战报,早几天或是晚几天送达,就是无所谓的事儿了。
也如刘大夏所说,如今安送大行皇帝归藏,才是大明最大的一件事,宣府的鞑靼人只要不来京师,便不是大事。
“刘公,若陛下不理政,你们瞒着也就瞒着了。
看如今陛下模样,瞒着是肯定不成的,我等奴婢老了,若换上来的是较真的奴婢,刘公还要多些忍耐……”
听到萧敬话中似有深意,刘健将今日需要批红用印的奏疏放在文华殿,便有些落寞的出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熟悉了十八年的学生弘治帝殡天之后,刘健倍感举步维艰。
小皇帝性情难测,君臣难以同心协力,刘健才意识到内阁的短处。
“萧大珰,这司礼监就该慢慢交给徒子徒孙们打理了,刘大夏辱小祖宗太甚,当有徒子徒孙在司礼监任上,整死这个不知尊卑的无耻文人。”
听到一旁李荣阴恻恻的声响,萧敬也无奈一叹。
对小皇帝,刘大夏等人是欺瞒,刘健等阁臣是隐瞒,他这边是遮掩,李荣这个小皇帝大伴就是毫无底线的百般维护了。
“李大珰,只怕如此作为,小祖宗会因此背上昏君之名。”
对小皇帝,萧敬这边除了遮掩,当然也少不了维护,但他不能像李荣这样,动辄以杀人无算来维护小皇帝。
“太祖、太宗杀人、杀官多了,也没见有昏君之名,瞧近些日子小祖宗作为,还在宣宗章皇帝之上,起码小祖宗不敬文人!
萧大珰,你我只剩一口气儿了,在外朝文人眼中咱们连人都算不上,你因何维护他们?
小祖宗成了昏君,你我皆是阉竖,若小祖宗能成一代有为之君,你我即便当不得太宗朝的郑和,也不会带着阉竖恶名下葬!”
点了老东西萧敬一句,李荣任他沉思,自己则是起身坐着肩舆到了钟粹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