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明文臣士绅家族的豪富,最有体会的应该就是寿宁候府这类外戚家族了。
勋贵多半都承接先辈们的富贵,几乎就没有接触大明底层的机会。
而外戚家族多半都是大明中低层的小门小户,因此他们对于大明底层官员的贪赃枉法是深有体会的。
一朝得势之后,见外戚所得远不如底层的贪官污吏,才是大明外戚家族多贪得无厌的真正原因。
说白了,无非就是大明都是皇家的,我们作为皇帝的铁杆亲戚,贪点怎么了?
而外戚犯法惹眼的原因也更简单,只因京畿周围的贫民百姓没钱,他们想要大富大贵,只能抢夺京中的店铺买卖,而这些买卖又多半为文臣士绅家族所有。
外戚不是不侵害普通百姓,而是对比普通百姓,士绅家族更有性价比。
“近前来,寿宁候,朕该怎么称呼你?
舅舅?国舅爷?还是张鹤龄?”
见甥舅相认,小皇帝的侍卫依旧在追打府中仆从,张鹤龄心中也打了突。
作为京中的跋扈人家,自姐姐张氏成为太子妃,纵横京师二十多年的张鹤龄,还是知道京师之中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的。
进入正德朝之后,第一个不能惹的就是小皇帝朱厚照了,倒不是因为这小子是皇帝。
而是因为之前的正德小皇帝,也确属顽劣、跋扈、喜怒无常之辈,京中贵戚子弟也有吃过亏的。
“公世子,张鹤龄就好!”
自打在皇宫之中差点挨了太监何鼎一记金瓜,张鹤龄、张延龄兄弟,没有弘治帝的召见,就没有再进一次宫禁。
那次之后,在京中人傻且跋扈的张鹤龄也悟通了一个道理,皇帝拿他们当做亲戚,他们才是真正的皇亲。
皇帝若不拿他们当亲戚,那宫中随便一个太监就能打杀他们。
自何鼎之事以后,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便仗着太后张氏的眷顾,开始在京畿附近大肆掠财,以临时的权势,谋取几代人的富贵,才是寿宁侯府跋扈的根由。
“寿宁侯,皇考在时,对你们兄弟,对你们张家不可谓不厚。
皇庄、财货的赏赐几乎日日不断,为何还要在城中大肆掠财,侵犯百姓?”
见自家仆从近乎被打死,小皇帝又问及到了皇亲的痛点上,张鹤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揭了大明朝臣的遮羞布。
“公世子,皇宫赏赐虽说不断,但平常赏赐,尚不及京中居民一月之用度,而大明文臣士绅家里,动辄良田千顷、万顷,家资成百上千万。
寿宁侯府迄今所获赏赐,不过京畿皇庄两三百顷,那点儿收益,都不够京中文臣们每月请送花费。
公世子,这大明的天下是皇家的,但财税却在文臣手里,张家既为皇亲,文臣能享受的,张家为何不能享受?”
都说京中寿宁侯府跋扈,但张鹤龄之语却很朴实,听到面前国舅爷的不满,朱厚照便抬手止住了净军对张家仆从的殴打。
“寿宁侯,朕有一盘大买卖,可愿掺上一股?”
若在弘治朝听了小皇帝这话,张鹤龄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掺上一股。
但现在已经不是弘治朝了,那个耳根子软的姐夫已经死逑了,面前小皇帝却是个喜怒无常的暴虐人物。
寿宁侯张府,也凌虐京师二十余年了,戏谑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张鹤龄还是可以看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