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乃琼州卫指挥使云济世!”云济世挺起胸膛,冷声道。官威十足,颇有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号之后应该立刻过来跪拜参见的气势。
“原来是将军大人。”带头铁匠说道,“大人刚才说什么?”
“本将说你们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云济世斥道,“琼州官府不辞辛劳保你们平安,你们竟然不知感恩戴德竟然还帮着海盗打造火器,真是罪不容诛!”
“官府不辞辛劳保我们平安?”铁匠领班淡淡的道,“小人名叫沈玉林,原本是屯昌县一铁匠。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干活,一年到头也赚不了三两银子。然而仅仅只有三两银子,屯昌县令还要让交抗倭税人丁税宰鸡税青苗税……”
“小人的日子,过的很苦。”
“日子过的苦那是尔等自己懒惰所致。”云济世冷笑,“尔等生为百姓,交税不是天经地义?抗倭税也是为了抵抗倭寇,保护你们的安全。”
“倭寇小人是从来没见过,倒是隔一段时间就看到官差们来收税,不交就抓起来关进大牢。连仅有的三两银子,县令都非要想尽一切办法搜刮到他自己手中。如果这都是保我们平安的话,小人只想说一句,请县令大人别再保护我们了。”沈玉林道。
“不保护我们我们还有可能活着,官府这一保护,我们是连活路都没有了。”旁边的铁匠道。
“而现在呢,陈祖义给我们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还从来不收税。还把我们的家眷安排的好好的。我们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对不起了,指挥使大人,我们的脑子太笨也很惭愧,我们实在是领悟不了圣人的诸般教化。”沈玉林道。
“所谓父母官父母官,当官的就是你们的爹妈,尔等不思孝顺父母反而资敌铸造火器,就是不忠和不孝。”云济世怒斥。
“说到爹妈……”沈玉林抬头看向屋顶,闭上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涌出,“小人爹妈去年得了疾病因为没钱请郎中,已经病死了。坟头的草,已经长了三尺高。”
“本来小人是有钱请郎中的,偏偏这时候收抗倭税的官差来了,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小人父母的救命的银子收走。”
“如果说当官的是小人的爹妈,那么那个辛辛苦苦怀我十月,辛辛苦苦把我生下来,还差点难产死了的女人又是谁?那个冒着烈日在地里种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舍不得休息一天,背都晒得秃噜了皮的老实巴交男人又是谁?”
“那个女人,我吃她的奶长大,那个男人即使再累也要给我做木马逗我开心。他们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把好吃的留给我……人不是杂种,不可能有两个妈。”
“你这想法实属大逆不道!”云济世愤怒的拔出战刀,对手下吩咐道:“给本将杀了他们!”
然而铁匠们却丝毫不慌,缓缓的从身边取出一物来,端在手中,对准了云济世等人。
以前他们是万万没胆量对抗官差的,遑论对方还是个指挥使。
但现在他们有胆量了。
这东西给他们以底气,让他们像变了个人。
云济世见状顿时亡魂皆冒,这东西的威力他们刚刚已经领教过了。
“指挥使大人,我们只是普通工匠,从来没杀过人,所以我们是不会对你们开枪的,但你也不要把我们逼急了。”沈玉林道,“你们走吧。”
云济世带着众人,狼狈不堪的离开了工厂。
“大人,陈祖义的人暂时还没有搜到这里来。”罗克敌道,“既然有铁匠的家眷在岛上,我们何不抓一两个以他们为人质?”
“他们只是铁匠的家属,估计无法做到让陈祖义投鼠忌器。”云济世道,“更何况,很可能这岛上人人都有那东西。”
罗克敌听了顿时沉默,海盗们用的铁匠们手里拿的拿东西,已经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克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