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兴致低落,“这桩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真凶就是漫香,你不是一直怀疑漫香是‘炽凤枢’的成员,还杀害了你的义母吗?现在,你终于替你义母报仇了。”
腰间的金镶玉算盘突然自己拨动起来,仿佛在替代它的旧主人鸣冤!
的确,孟得鹿不顾生死回到长安就是为了这一刻,但今天,亲眼看到漫香狼狈入狱,她的心中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畅快。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孟得鹿从怀里取出丝帕,小心摊开,露出几片点心的残渣,向蒋沉递了过来,“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蒋沉不知道孟得鹿在搞什么把戏,还是抻着脖子轻轻一闻,“是……蒜味?”
“不错,这是我在狱中的‘见风消’上刮下来的。”
“我记得‘见风消’是豆沙馅的,怎么会有大蒜的味道?……会不会是漫香刚刚用大蒜做过菜,手没洗干净又去做点心,才把味道留在了上面?”
“不可能!”孟得鹿回答得斩钉截铁,“漫香对于厨艺的认真不亚于我对妆容的研究和你对破案的执着,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所以我才觉得事有蹊跷,你能不能再带我去牢里见见漫香,我有些问题想亲口问问她。”
蒋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阿娜依死在牢里,把钱县令吓坏了也气坏了,下令暂时封锁南监,现在的牢房别说是探视,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孟得鹿一时无计……
新月如钩,漫香已经入狱三天了,她扳着手指算算,今天又是初一了。
她年少时就在江湖上混迹,出入监牢也算轻车熟路,很快就掌握了一套和牢头狱卒打交道的手段,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但今夜,所有的人都严阵以待,不苟言笑,看起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刚才白镜来简单地询问过,她也实话实说,那“见风消”的确是她亲手做的,但别人也不见得没有机会接触,至于它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暗中下了毒,凶手又为什么要毒杀阿娜依,她一概不知。
然后,她就落到了牢头离大娘的手里,为了逼她赶紧认罪,把自己暗中收贿,胡乱放人入监探视的过错掩盖过去,离大娘使尽了浑身解数,这一次,漫香知道使钱也没有用了,只能结结实实地受着,每疼一下,她就在心里默念上一句。
“熬过去,活下去……”
她想见孟得鹿,想见蒋沉,甚至想见崔国南,她想见每一个有可能把自己捞出绝境的人,但都遭到了拒绝。
今晚,这里安静得可怕,偌大的牢房仿佛只是为了囚禁她一人而建,强烈的孤独和无助让她焦躁不安,只能在狭小的牢房里困兽似的来回踱步。
赤裸的双脚已经被烧红的砂石烫熟了,踩在硬草垫上很快流出了脓血,但她顾不上疼痛,至少,疼痛能提醒她还活着!
牢门传来轻响,她知道自己终于盼来了网开一面,忙压住心中的狂喜机警地凑过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