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深深,世子府正堂之中,三十余人各坐桌前商议着,其中小至七品官员,大至当朝二品大员,兼有世子殿下的幕僚班底。
“元驹只是去说情,李长安却诬他为大承鹰犬将他斩杀,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此人行事狠辣果决,丝毫不留余地,他哪来的底气?”
“但元驹之事已死无对证,李长安下一步定会祸水东引,找世子殿下的麻烦。”
“难道他还敢杀上门来不成?”
“不可轻敌,此人来历不明,但却有越挫越勇的趋势,须知就算杂草捱过劲风也能遍野,如今李长安便是那杂草,切要在他起势之前斩草除根。”
说话者玉带蟒袍,是当朝右丞周尊戌。
“但此人如今完全不顾后果,如何”
姒飞臣打断此人,对周尊戌道:“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周尊戌道:“如今正是他气盛之时,须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论他来做什么,定要遏住他的势头。”
姒飞臣有礼道:“先生请讲。”
周尊戌道:“如今他手握靖道司兵权,手中又掌握了大承鹰犬的证据,在昆南城横行无忌,想必他敢杀匡元驹,下一步也敢杀上世子府。”
“此人虽胆大妄为,但”姒飞臣面微变,却没法反驳。
周尊戌道:“他的借口也定是擒杀大承鹰犬,但微臣有一计”说着看向旁人,闭口不言。
其余人等知趣偏过头去,姒飞臣起身道:“先生且与本王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屏风后,周尊戌便低声说出计策:“世子殿下大可不必出面,只需派兵挡住,事后佯装不知,派属下顶罪便可,只是无论如何要挡住李长安,不可让他得逞,以此人行事风格,若一得逞,定会得理不饶人。”意思很清楚,若靖道司追究抗拒执法之责,便事后推出一个替罪羊去顶罪。
姒飞臣沉吟,面有些不好,若按此计划行事,他手下人中却真有龙骧暗卫,便真要落得一个包庇大承鹰犬之罪。只是因为敬重周尊戌,而没有点破。
周尊戌却仿佛知他所想一般说道:“殿下三思,就算真有内鬼在此,也不能落入李长安手中,不然于声名亦有损害。更何况殿下若不放任李长安搜查,未免寒了始终跟随殿下之人的心。为今之计,殿下唯有先挡住李长安,主动将内鬼查出处决,届时变被动为主动,反倒算功劳一件。”
“先生真为吾师矣。”姒飞臣眼前一亮,又皱起眉头,“但眼下府中这些人,无不是跟随孤许久,若有破绽早该发现了,眼下却怎么查?先生应当知道,孤往日醉心修行,时常居住飞流宗中,每年只有三月在昆南城,帮助父王处理政事已是不易,对于其他的,却并未了解太多。”
周尊戌道:“王上无需担忧,此事交予微臣去办便好。”
姒飞臣感慨道:“先生能帮我实乃大幸,孤若能登基,定然不忘。”
“殿下不必如此。”周尊戌施礼,顿了顿说:“其实此事微臣早已发现端倪,当下世子府中,至少有三人心中有鬼,当下被世子殿下召来府中,但此时他们家中定有动作,微臣愿带人前去,攻其不备,为殿下分忧。”
姒飞臣正道:“不知先生可需要人手协助?”
周尊戌道:“陈庆空武力不凡,霍玉棠机变过人,有此二人协助便可,人多反而易打草惊蛇。”
姒飞臣命人召来陈庆空与霍玉棠,乃是一位练髓武者与一位五品官员,对三人深深一施礼:“拜托三位了。”
“王上使不得。”周尊戌连忙下跪。
陈庆空沉声道:“敢不为王上效死!”
三人一齐告辞,从屏风后离开,姒飞臣一人回到正堂,并未透露周尊戌三人去向。
正在此时,门窗微微震动,如闷雷滚滚而来,有兵士前来上报靖道司已到百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