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庄问扫了一眼一拥而上的刀客打手,面对上百人的围攻,他神态自若地迎了上去,同时嘴唇微动向着那位掌柜轻声说道:“像你们这般蔑视帝国律法的我见多了,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在我面前,需要被律法保护的是你们自己呀。”他这不大的声音却仿佛是在掌柜的耳边直接响起一般,在这一片嘈杂中掌柜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说话间庄问闲庭信步般走到一张饭桌前,随手捡起一把筷子,然后一根根地丢了出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应该庆幸我愿意和你们讲讲理,可是既然是你们自己非要不讲理的,那也好,不讲道理的话事情可就要简单多了。”
他话刚刚说完,手中捡来的筷子便也已经尽数丢出,那平平无奇的筷子在他手中却仿佛成了绝顶的暗器,每一根都准确地扎在了冲上来的武夫身负的丹田之上。
武夫的丹田一破,一身的劲气也就一泻而空。如果是外家高手,那筷子扎的便是罩门,武功罩门一破,外家高手那一身横肉便成了烂肉,同样成了一个废人。
庄问前前后后一共丢了三十二支筷子,此时,地上包括那具无头尸体也已经躺了三十三个人。
这时再看刚刚那些一个个热血上了头的武夫,却是一点胆气都不剩下了,庄问的目光投向谁,谁就恨不得一下子缩到墙后面去。
一根筷子废去一个人,甚至就连习武有成的高手也不例外,这谁顶得住呀?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庄问看着那些缩着脖子被吓得像鹌鹑似的刀客打手,他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打破了这种平静,他问那位掌柜:“现在你们是不是愿意重新和我讲些道理了?”
那掌柜勉强又重新扯出一张笑脸,连连点头:“愿意了,愿意了。”
庄问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愿意了。”
下一刻酒馆之中似是有风一掠而过,然后那位掌柜便只觉得自己的嘴巴被一根筷子撬开,随后口中一空,仿佛一下子少了什么东西。
“啪嗒——”一节舌头掉落在地上。
庄问随手将顺手夺来的短刀丢回了它主人的刀鞘中,然后扭头向门外站着的少女道:“你要的舌头”
少女此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稍稍地愣了一下,庄问面前的掌柜已经撕心裂肺又含糊不清地惨叫了起来。
庄问随手扯下掌柜的一截衣袖揉成一团把那张惨叫的嘴堵了起来,随后再次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此时已经不仅仅是畏惧,差不多都快肝胆俱裂的打手们。这些打手现在也不敢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这位随手丢出来的筷子。
现在庄问再开口,这些人便拿出了老鸨接贵客的谗谄模样恭恭敬敬地听着了,看,就算是不讲道理的人也自有另一套道理可讲。
庄问道:“我并不是什么恶务除尽的人,毕竟这世间的恶这么多,我要是每一个都非得斩尽杀绝,那我得被活活累死,还不一定讨得到好。所以我暂且放你们一马,希望你们事后能好好劝一劝你们背后的主家,这件事就此揭过,不要纠缠不清,不然到时候当炮灰的还是你们这些人。如果之后再被我看到你们,那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完庄问转身就走,就在他翻身上马的时候,一旁的少女突然开口道:“三条情报。”
“什么?”
“我说我欠你三条情报啦。”少女跺跺脚,有些气鼓鼓,“不是庄问,你明明武功那么高,应该耳清目明得很呀,怎么每次我说的第一句话你都听不清楚?”
少女嘴上还在生着气脚下却还是急忙轻轻一点跟着翻身上了马。她感觉自己一路跟过来,好像就指了个人,然后啥事也没做,事情就结束了。
嗯,挺好的。毕竟她出来游历的本意,主要是为了——“对了,庄问,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从出场到现在情绪一直很稳定的庄问此时却无奈地抚起了额头:“我的琼瑰姑娘,这还没到中午呢,你又饿了?”
少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哪里哪里,不是不是,我是看你刚刚打了这么多人,一定累坏了吧,肯定要赶紧吃点好的补充消耗。”
庄问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累。”
琼瑰执着地肯定道:“我觉得你很累!我听说附近有家不错的粉条馆子,他家的特色炒粉条很出名,我带你去尝尝。”
庄问拒绝道:“我不去。”——这时候的庄问,才总算有了点十三四岁时该有的孩子气。
琼瑰的提议再次遭到了拒绝,她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很快就有了对策。这姑娘大手一挥,很豪横地说道:“我请客,总行了吧。”
庄问的坚定一下子也就不那么坚定了:“你请客的话……那一切好说。”
琼瑰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你可跟好啰。”说着便一扬缰绳,她坐下的马带头疾驰而出。
庄问看着那欢快的姑娘,摇了摇头后赶忙也催动自己的马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走了,身后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巷子,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酒馆里的人直到现在才敢重新动弹起来,原本被同僚架着的小捕快现在自然恢复了自由,他解恨地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那具无头尸体,恨不得朝它再多吐几口唾液。
此时他心里想的是:要是他也能有像那个少年一样高的武功,那该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