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学校一天一个样,他仿佛看到满校师生热情地称呼他为“萧校长”。
有时候半夜梦着梦着就笑醒了。
“村长叔。”
苏雪打招呼。
“苏雪回来了。”
他的财神奶奶可算回来了,村长乐得找不着北。
苏雪不在,他的心就落不回安处。
毫不夸张地说,强军一人出远门他都没这么担心过。
“这位老哥要参观我们学校是吗?
来来来,这边请。
我是校长,我们学校从计划到规划到建设我都全程参与……”
老村长像个孩子似的逮着个人就全力炫耀。
咱就是说,您老忘了身为村长的矜持了吗?
陈老也顺势跟着老村长转悠,到教室,到操场,到升旗台。
“校长说这学校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建的?
你怎么会有建学校的念头?”
在回去的路上,陈老问起苏雪。
当下大环境不好,不少人才被打成臭老九下放改造。
城里的知识青年响应号召,纷纷到农村来支援建设。
学校教育松弛,老师不敢管教学生,学生甚至比老师还硬气。
“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尽管当下环境不好,我相信它只是短暂的。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各行各业都需要知识分子,国家的发展需要人才。
罐头厂建立的初衷是为民造福。
它的收益我们也愿意拿出一部分真正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知识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建一所学校,让孩子们有地方学习知识就是目前我们所能想到最好的。
少年强则国强。”
陈老望着缓缓落下的太阳久久不语。
十年了,有些路或许真的走错了。
……
“三嫂,看在我们养了四娃多年的份上,你给我们一份工作好不好?”
刚到家门口,一个头发凌乱地女人冲到苏雪面前跪求道。
她受够了乡下的日子,可是城里她更回不去。
自打她爸出事后,厂里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开除他们夫妻俩,连房子都回收。
左邻右舍时不时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他们,更过分的是有人半夜朝他们家扔石头。
她爸的事不知道被谁宣扬出去,他们换了地方也住不久。
没办法,只能回乡下。
可是乡下的日子也不好过,萧老四觉得她爸连累了他,整日酗酒殴打她。
她妈跟着她也是整日遭人白眼。
哪有当娘的不要脸跟着出嫁的女儿女婿一起过日子?
可他们怎么不说萧老四之前都是仰仗她家才有城里体面的生活?
萧家老宅内里也是一堆烂事,她前两天才知道。
跟那么一群人住一起,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唯一有希望的是,苏雪竟然在红山村混得风生水起,还当了厂长。
只要有份工作,她就有底气搬出去住。
也不用整日为了口吃的跟李春花那贱人掐脖子。
这段日子,她真的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现在,为了钱,别说跪下来求苏雪,就是让她踩在她身上踏过她都愿意。
有什么比得上穷可怕?
“你是……郭萍?”
苏雪简直不敢认,郭萍平日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拽上天的样子,现在落魄至此?
“是我,三嫂。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看在四娃的份上,求你赏我一份工,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郭萍不断地朝苏雪磕头。
这货是精神不正常了吗?
还敢跑到她面前提四娃?
“我没有什么工作给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面前滚是我对你最大的慈悲!”
她可没忘记四娃刚回来皮包骨的样子,以为可怜她就会心生同情?
去他妈的同情心,让狗啃了都不给她。
郭萍现在的落魄拜她爹所赐,关她什么事!
“三嫂,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就帮帮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苏雪不理,从她面前绕了过去。
“苏雪!你明明有能力让我过上好日子,为什么要拒绝我!”
郭萍忍无可忍,她都跪在她面前求她了,她凭什么视若无睹。
“我有能力是我的本事,凭什么帮你?
凭你爹通敌卖国?
还是凭你虐待我儿子多年?
或者,凭你爹亲手杀了我婆婆,萧烈的亲娘?
郭萍,不要在我家门口蹦跶,你这是在提醒我们还有敌人没有消灭干净!”
苏雪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郭萍被镇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她爸杀了萧烈的亲娘?
李婆子不是萧烈的亲娘吗?
那老虔婆在家指桑骂槐,中气十足,死的怎么不是她。
“怎么?
老宅那些人没告诉你,萧烈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李婆子偷换了儿子,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亲娘被人杀害,而那个凶手就是你爸!
郭萍,无论你婆家还是娘家,都跟我们隔着死仇,你哪里来的脸跟我要工作?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且慢慢‘享受’!”
苏雪说完,眼皮都不抬,直接进门。
郭萍不死心地朝苏雪背后喊道:
“可是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啊。
再说了,我爸不也抵命了吗?
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来求你。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家爱业,他还小,奶粉都喝不起了。”
萧烈上前跟拎鸡仔似的将郭萍提起往外扔。
“滚!
再敢来,你爸的事我还可以再翻一翻。
到时候你全家会不会换个地方生活就很难保证了。”
不朝家属下手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
郭家人不想在外面过日子,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蹲笆篱子。
郭萍从萧烈眼中看到杀气,不敢造次。
目前生活是艰难,好歹人身自由。
就算整天被老虔婆逮着骂,起码她不想干活时还能偷个懒,老太婆也不能怎么样她。
再不济,还有她妈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