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抒这么笑着说,但手也没停下来。
蓝工装穿在她身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背面看过去,与普通女工完全无异,而她干这种简单活的动作,也一样的简洁而干练。
第一天的活儿很快就干完了,两个人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一起出了巷口,找了家普通的面馆,各要了一碗面。
“要不后面几天你就不要来了,”木晨曦喝着面汤说,“袁瑞好的第四场就要开始了,你事情也多。”
“不干,”她说,“我和你一起干活,感觉挺有意思的。”
“真有意思啊?”
“有意思。”
“那是今天刷墙固,还没那么累,后面拖电线,还有刮腻子,刷墙这些事情,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我还是要干。”她说,“刷墙不是蛮有意思的吗?颜色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要亲自把墙刷好。”
她说着又小声唱起来,“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
“哇哦,这首歌我都快要忘记了。”
“那我帮你把幼儿园的记忆找回来了,哈哈。”
“是,幼儿园的时候学着唱的。”
方敏抒说,“我现在是在社区教孩子们唱这些儿歌,我们还有一个白鹤路社区童声合唱团呢。”
她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她说那个叫夏也欢的小男孩和另一个女孩子争领唱输了,哭得很伤心,接过好几次课都没有来。
再来的时候一脸不开心。
他妈妈给方敏抒道歉,她说其实没有事,又跟欢欢妈妈讲,其实合唱团的领唱不是因为谁唱得最好就能做领唱的,而是欢欢年纪小了一些,气息有些不够。
她说她后来把夏也欢留下来,还单独给他开小灶上课。小男孩忘性大,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又努力地唱起了歌来。
她还说社区老年大学的那个魏大叔最近有点烦恼,因为有个老太太喜欢他,但是老太太的女儿不同意,说魏大叔觊觎老太太的财产。
对此,魏大叔很是无奈地说,“一般都是女的比男的命长,我都不知道她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唉,我也有退休金啊,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还有一回,是刘阿姨带着她的高中同学过来请方敏抒帮她们排练《总以为来日方长》,一群阿姨就在社区的老年活动室里排练的。
结果有一天排练完碰见了肖敏,肖敏笑哈哈地跟方敏抒说,“方老师,您这教得好啊,退休金要是没八千,少一分都唱不出这个气势来。”
当时就把方敏抒给逗乐了,她说,“刘阿姨是纺织厂退休的企业职工,哪有那么多退休金,一个月四千来块钱。”
“这是夸你教得好啊,看把这群大妈得精神头儿整的。”
“那可不,”刘阿姨凑上来说,“敏敏是白鹤路社区最好的音乐老师了。”她又神秘兮兮问方敏抒,“嗳,敏敏,有对象吗?阿姨认识一个航空公司开飞机的飞行员呢,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一下?”
性格风风火火的肖敏这次没比方敏抒嘴快。
方敏抒说,“谢谢阿姨好意,我是已婚妇女呢。”
这俏皮话逗得肖敏和刘阿姨捧腹大笑了好一会儿。
木晨曦就静静地听她讲关于白鹤路社区里的车轱辘琐碎事,一直听一直听,等她说够了,她才惊叫一声,“呀!面都腻了,你坏,怎么不打断我?”
木晨曦笑而不语,“腻了没辙,浪费一点吧。”
她撇撇嘴,“你坏。”
说完,又挑了一饼腻掉的面吃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