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打到,阿母死掉。
她自小是个聪慧的孩子,她不想挨打,更不想死,故而她格外听阿爹的话。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粗鲁暴戾的阿爹跪在她脚下,叩头如捣蒜,磕得满额血,像条可笑的老狗。
因为她被路过的仙人测出七品单属水灵根,她马上就要去那个名叫邀月门的仙宗修习了。
临走前,在仙人师尊的威慑下,她一鞭一鞭地抽打阿爹,直到他跟曾经的阿母一样浑身伤痕累累。
她人生的花开了,但很快又枯萎了。
邀月门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个纯净无瑕的圣地。
里面和外面,仙人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少女很快就适应了。
她不择手段地对付同门师姐妹,像她们对付自己那样。
直到她成为邀月门大弟子,直到那些欺负过她的同门成为唯命是从的跟班,或者,荒丘下的白骨。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不可捉摸。
邀月门是钜雍章家的附庸势力,每逢新春,都要去章家拜年。
作为大弟子,她得到跟随宗主同去的资格。
自然地,她遇到了那个站在章家朱红大门前迎客的黑衣青年。
她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
青年冲她微微一笑,大声向众人宣布,她将成为他的平妻,与他共享章家千年荣光。
少女的婚事和往后的新身份就这么便被定下。
事后她才知道,那个青年叫章玄尘,是章家的少主,是名扬东海的天之骄子。
虽是身不由己,但少女并无不满。
因为她很快就从众人的前倨后恭中,从同门的羡慕嫉恨中,从仆人的前呼后拥中,找到了快乐。
那是一种名为权力、名为尊贵的快乐。
她不再是渔家女,也不再是区区邀月门弟子,而是钜雍章家未来的女主人之一。
虽然不是正妻,但少女很知足,毕竟金丹真人水素心的女儿,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这种快乐像剧毒,但她甘愿沉醉其中,直到毒入骨髓,无药可救。
直到今天前,她都很快乐。
但戛然而止。
她败给了季长青,她本可以死,但她不想死。
失身给季长青是她的选择,为奴为婢也是她的选择,她需要讨好这个暂时掌控她性命的男人。
因为她想要继续苟活着,想要继续享受作为章玄尘未婚妻的尊荣,哪怕只有片刻。
至于以后如何,她既顾不得,也看不透。
或许大婚那夜失贞的事情会被发现,或许她可以骗过章玄尘......
“主人召你。”
娩娆的声音将明月歌从无休无止的回忆中来回。
她勉强平复心神,眼底浮现一抹坚定,跟着女蛇走向季长青的厢房。